悲伤的音符随着我心脏微弱起伏,像是来自古老的吟唱,将我的青春气息一丝丝夺走。
平时只需要两分钟半时间就能到达801宿舍,现在,我仍然艰难的行走在回转的楼梯间,每抬上一步总觉得是越过了一座高山,懒惰的肌肉神经,总是向我传递休息的信息,说,“先休息一会再走吧,休息是为了要走更远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那样的想法感到可耻,打心底断然拒绝了大小腿肌肉的请求,心想着就算是爬,哥今天也要爬上去。
这期间也有一些好心同学看出我状态不佳,建议我去看校医,也被我拒绝,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常常上学校各种优秀榜的我,又怎愿意让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呢。
最终,我一个人爬到了801室,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直接推开宿舍的门。
我需要一面镜子,看看现在的样子是否还能出现在室友们的面前,是否会影响到我平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说实话,我并不确定平时在他们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我想大概、也许会是阳光、帅气的美男子吧。
所以,受伤后的样子,是万万不能让他们看见的。
挨着宿舍还有一门屋子,是学生们的洗漱室,我记得那里有一面非常大的镜子,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常常会站在那面镜子前站立半天,看看自己的斜留海是否整齐的倾斜而下,吹口气是否能将它们都轻轻抬起,还会嘟嘟嘴,看唇型是否性感,露露牙齿,看是否洁白…
可这一次,我站在镜子前面时,完全被自己的样子吓坏了。
被雨淋湿的头发耷拉在额头,杂乱的拧成一团,将左边的眼睛完全遮住,脸上苍白如纸…这个样子我只瞄了一眼便不想再看下去,因为镜子中的景象完全像鬼一样的存在,我不怕鬼,可我不想看到自己的鬼样子,颓废、沮丧、受伤、落魄…
这是我现在还能想起的受伤后的一些事情,经过这么一回想,我隐约觉得与蔡小星约架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明只是被他踢了一脚啊,可以我现在的这种伤势来看,怕是五脏六腑都以受到极大的重创,感觉对方似乎是想置我于死地。
有一点我又想不通,我跟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又为何要对我下如此重手呢?
如果,我当时以一位武林高手的心态与对方交战的话,那么,对方应该就是一位战神般的存在,只给了我一脚,就让我完败无疑。
那一脚为何会如此厉害呢?我不由得心生疑虑。
照常理来说,同学之前打架斗殴也时有发生,几人之前拳打脚踢一翻后,最多也就是鼻青脸肿的跑到校医室里治疗一下。
可我现在的状态不只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己严重到吐血的地步了,关于吐血,从电视剧里了解到大多都是内脏受损或者是单纯的嘴里出血,至于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是如果解释这种现象的,我还不怎么了解。
我的内心更倾向自己的五脏六腑己经受损的解释,所以,对蔡小星这个人产生疑惑。
他会是古武世界的高手吗?或者是外星系的强者,身体蕴含着不同常人的力量?只需一脚就让我身受重伤。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即逝,因为我发现了它的荒唐之处,对方要真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呆在南方一座普通城市里一所普通的中学呢。这样一想,又将我的思维拉回现实,对方也是个普通人的罢,最多就是比我强一点而已,只要我以后努力锻炼一下,打败他的机会还是很多。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让本己受伤的我更加头痛不己,而且还感觉到体内的伤势有加重的势态,体内的血不再是隔一段时间喷吐一次,现在己经是源源不断的从嘴角处往下流,身体正渐渐变得虚弱,之前燃烧的生命之火眼看就要再次熄灭。
疼痛、迷糊中夹杂着一丝清醒,“我得去看校医。”
……
“同学,你怎么啦…”
一句短短的话,我却听得说话人有些着急,这是我许久以来都未感受到的温暖,总算有人为我而牵挂着急。
随后,我全身放松的倒在了还能感受到一丝冰凉的地方,陷入到一种迷糊的状态,总觉得有些人围着我做些什么,对他们也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可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睛里出现白色的灯光,微微偏头往左右看了一下,被一件东西吓到了。
那是一个冒着水泡儿的玻璃瓶子,还有下面吊着的透明色输液管。
我是在打点滴了?是内心深处的声音问道,显得非常着急。
之所以对打点滴这件事情比较敏感,主要还是因为小时候常听见我们村子里那谁输液输死了,医生全家都跑啦…从那以后,我再大的病也不愿意输液了。
0.5毫米的不锈钢针头用药胶带牢牢的缠在我左手的手腕上,细长而坚硬的针尖深深刺入静脉血管里面,一绢清凉的液体缓缓流入,我想那些清凉的液体应该是些抗菌和补充能量的药物了。
本应该相信那些神奇的液体流入我的体内后,会让我很快就好起来了。可我的心思更多集中在那个针头上,总觉得它长时间呆在血管里,会不会与里的肉长在一块了呢,而且有时候还能感受到针头处有轻微的疼痛或者是酥痒的感觉,据说这种现象就是长新肉,又加上小时候听说的那些传闻,心里的阴影面积愈来愈大,有一种想要将那个针头扯出手血管的冲动。
“同学,你醒呐。”
校医姬无涯的声音打断我的胡思乱想,他一米七六左右身高,身体微微发福,伸出肥大的手掌贴在我额头,“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我微微一笑,“嗯,好些了呢。”
好好好…他连点了三个头,“安心养病吧。”
我也忙向他点头表示回答。
他背着双手离开后不久,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我也随之望向窗外,想确定这是什么时候的铃声。
窗外的光线己偏暗了,花园里的月桂树只剩下光凸凸的枝桠,还好有几株长青树绕在它身边,方显得有一丝生机。
这时,有三二个学生并排着经过窗前,他们脚步轻缓,有说笑之声,悠闲的从我张望的目光下走过。之后,断断续续的又经过了很多学生,都是一幅轻松的样子。
我想,刚刚那个应该是晚餐的铃声,那些经过窗前的学生们应该是到餐厅用餐去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摸摸肚子,感觉到自己也有一点儿饿了,心想着谁能给我带一份饭来多好。
人说心想事成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那么,我现在即将要收获到这样的快乐。
当然,我并无法预知,而是在医务室的那道门被推开后发现的。
从那里走进了两位男同学,他们的身高相差很大,高的那位手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远远的我就能瞧见里面装着快餐盒,矮的那一位捧着一束鲜花,脚下的频率要比高个子同学快了近一倍,方保持两人同速度向我走来。
看到他们出现,我的心中一暖,“金经、远山你们来了啊。”
两人点点头,李金经将手中的快餐放在一旁的柜台上,向我问道,“饿了么?”
我抿了抿嘴唇,“有点饿。”
张远山将手中的花束放置到我的枕边,也关心的说,“可以下床吃饭么,还是就在床上吃好些呢?”
“我还是下床吃饭,在床上吃的话,将被子什么的弄脏了可不好。”
“别啊,你就坐在床上吃得了,昨晚伤的那么重,先好好休养着。”
李金经不让我下床,直接放了张小桌子再床上,铺上几张报纸,又才把带来的快餐放在桌上。
杨远山从他手中取过筷子,夹起一个圆溜溜的红烧狮子头递到我面前,“凡哥,张嘴,来一口。”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用这种方式给我喂饭外,还真没有别人。
对他这样的方式,我心底有一丝抗拒,可看到他那关心的眼神,我还是张开了嘴,将那个狮子头一口吞了下去,随后接过他手中的筷子,“谢谢兄弟,我还能自己吃饭的。”
“怎么样,还合你的味口吗?”
由于嘴里的食物还没咀嚼完,我只能努力点点表达内心是完全满意的。
“能吃就好,多吃一点,你昨天晚上的状态可把我们吓了过半死。”
听杨远山的语气,他似乎在讲述一件可怕的事情。
“昨天晚上…怎么了?”我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处理好的,一个人受伤,一个人爬到8楼,一个人再来到医务室,至于怎么来到医务室的,己没有半点印象了。
“昨天晚上,熟睡中的我被‘砰’的一声惊醒,我静静的听了一小会,见没什么响动了,便打算继续睡觉,宿舍的灯突然亮起,随即听到金经惊呼,并喊你的名字,我也忙翻身起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你仰天躺在地板上,金经正用力挤压你的左心口。”
李金经接着杨远山的话,“对对对,当时看到你面色苍白,又目紧闭,也看不也有呼吸的迹像,当时把我给吓傻了,心想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又按照急救的方式做心脏复苏按压,可是,我每按一下,你的嘴角就溢出血丝,吓得我不知措,还好远山提醒我赶紧把你送到医务室,他也忙从床上下来和我把你扶到了医务室。”
现在看他们说起当时的情况还一脸惊慌的神色,可想而知,我己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可以这样说,昨天晚上要是没有他们,可能我今天也就无法苏醒过来听校园的铃声,看窗外经过的同学,以及他们俩,我的好朋友给我送美味的饭菜。
我感觉到眼眶出现一丝湿润,忙将头仰起,深吸了口气,然后微笑着面对李金经与杨远山两人,“真是谢谢你们了,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啊。”
李金经忙捂住我的嘴,“好兄弟不言谢,再说这些就见外了哈。”
我努力点点,“嗯嗯,好兄弟,不言谢…”,其实我仍会在心底感谢他们千百遍。
因为捂着嘴的原因,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听懂我说的什么,但是对上他们真挚的眼神后,我想,他们应该能明白我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