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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探问冥药坊

戾巫妖坐在门口的那张椅子上,无幻进来时,他并没起身相迎,只是眼看着他走到黑檀木桌的对面。

“不知仙师到此,是何来意?”

把椅子向后拉了一下,无幻还没坐下就问道。

“此次前来,只是想请无幻大师帮点小忙。”

说出这样的话,戾巫妖并没有显得尴尬,但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盛气凌人。他眼神诚恳地看着无幻,语气非常平和。

自从梦水屏障的仿制空间被他偷走之后,无幻以为再也不会与他这样面对面,平心静气地谈话。没想到,他如此心机深谙,竟然向拜访老朋友一样,说来就来,毫不避忌。

自戾巫妖进门,他说要见无幻,之后,两位上仙就坐里面的茶几旁,没和他说一句话。现在听到他的来意,二人都替他汗颜。

“刚偷了人家的东西,转眼又来求人帮忙。”花盖上仙用极小的声音,向里微微低头报怨。

“可不,张口就说,都不脸红。”

即使金针上仙把声音压得比蚊子还低,也没有逃过戾巫妖的耳朵。他用犀利的眼神向二位瞥了一眼,又继续看着无幻,满怀期待地等他回应。

听着两位上仙深入浅出的,真理般的议论,无幻双手抱拳用手肘支着桌边,眼睛凝视桌面,如雕塑一样沉默着。心中波涛起伏,脑中思路回旋。片刻后,他开口了。

“仙师请说。”

无幻尽量节省字数,并控制情绪。

“我想请无幻大师帮我找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件法器。”

真得佩服戾巫妖的厚颜无耻,他似乎把偷灵物的劣迹也放入了第九结界,连他自己都感应不到了,竟能心无旁骛地侃侃而谈什么请求,并且语气里充满了很强势的信任和期待。

这极致的无赖,倒让人讽刺地觉出几分天真。

滋滋,咕噜。知道他说的是魔语人,两位上仙的心好像被竹签子穿透,架在了烧烤炉上,一圈一圈地翻转。两人一个劲地喝茶,似乎在尽力驱除火气。

“仙师乃法器始祖,神通广大,怎么会来找我这个业余的外行呢。”

推脱之心已昭然若揭,无幻说完之后暗自警惕,随时准备防御。戾巫妖如被激怒,不知道,接下来会爆出什么怪招。

为了梦水屏障,无幻拼命把握着分寸。但两位上仙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他们喝茶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喝茶声此起彼伏,滋滋作响。

那家伙,把戾巫妖烦得,真想用戾斩术把他们的灵魂都切成两截。

暗自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戾巫妖似乎也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整理,再次转回了真诚的目光,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

“无幻大师,这多少和你也有点关系,要不是你们的人激活了我身上的法术印迹,我都忘了还有个孽障我没处置好。”

“既然法术印迹已激活,就应该能够与那法器建立相同的感应,怎么,难道你没有收到他的方位信息。”

“感应倒是有,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他已经修成人形,具备了真正的空间法术。只要觉察到我发出的感应,他就会瞬间消失,我根本接近不了他。”仿佛在与同僚探讨业务上的难题,戾巫妖毫无戒心更加投入地说,“并且,不知为什么,每次他消失之后,竟然会切断感应,让我失去线索,总得消耗更多法力,重新寻找。”

“切断感应,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没想到,竟从戾巫妖这得到了意外收获,无幻不得不正面对待了。

这样的线索弥足珍贵,两位上仙暗中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心中豁然领悟,地命的空间感应一定是被魔语人切断了,所以空间使者才感应不到。不禁心中大喜,地命的下落可以确定了。

“既然法术印迹都不能找到他,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思忖了片刻,无幻继续推脱。

“大师就别隐瞒了,我只想请那位激活法术印迹者,出面协助,将他一举擒获。”

突然狰狞的面孔,还原了戾巫妖的诡异晦暗。他用握紧的拳头使劲地捶了一下桌面,狠狠地说道。

“这次,我一定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他已经修成人形,那不就是更高阶的法器了。怎么听仙师的意思,是要毁了他。”

无幻一时不知该怎么判断,本以为他是要利用魔语人来控制地命,如果不是,难道,他有更好的办法来复活空间,真的不需要魔语人了吗。

“没错,我就是要将这个副作用强大,曾经给我造成巨大损失的魔咒,真正销毁。”

他终于明确说出了魔咒,令人意外地是,刚刚还热心请求,似乎是在寻找一件宝物。而此时,戾巫妖却咬牙切齿,眼睛冒火,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仙师为何如此激愤,这魔语又怎会造成损失?”见他这样阴晴不定,情绪错乱,无幻试探着问道,心中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可是,难得能与人认真聊上几句,并且说的都是真切之言,此时的戾巫妖,已把无幻大师,甚至是只顾旁听的两位上仙,当作了一时的知己。

“各位有所不知,这魔语创造之时,我是满怀信心,认真对空间法术和魔界文字作了大量的对比和研究。为了能让它具备强大的,使空间无限重生复活的能力,我对它输入了重生的意念。可是没想到,这魔语却领悟错了我的心意。当我启动时,它竟用分离术将我的实验室进行了复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领悟到合成的意念。待实验室恢复一体时,我发现,因为复制品薄弱,好多珍贵兵器已毁。”

“重生,能被他领悟成重复生成,这也是绝了。”花盖上仙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把重生意念洗去,换成复活不就行了。”金针上仙更忍不住,直接与戾巫妖对话。

“说的没错,但我当时只为了挽救那些受损的宝物,完全无暇顾及对它重新改造。再说,基于它的资质,已让人信心尽失,于是,我就把它丢在一边。可不知什么时候,它不见了,从此,便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仿佛是推心置腹的闲聊,戾巫妖微微倾身向前,继续说道。

“眼下,他竟修炼成人,法力变强,十分危险。所以想通过无幻大师,请出那位高人,让我们共同为民除害。”

“此事我也无法决断,还需再作商议。”

“无幻大师,是在故意推脱。莫非还在为梦水屏障一事,耿耿于怀。放心,待魔语人一到手,我就将梦水屏障拱手归还。”

好嘛,这哪是求人呐,简直就是要挟。

为了掩饰情绪,赶快喝了口水,手却抖得厉害,两位上仙恨不得把茶杯摔在他的脸上。

一时语塞,无幻没有回应。

邪恶是把双刃剑,不光能攻人不备,也会一不留神,冲昏自己的头脑。

见梦水屏障竟未能激起无幻的情绪,戾巫妖决定加大筹码。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了地命的复制品,托在掌中,向众人展示。

呼地一下,二位上仙都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之前的判断被颠覆殆尽,无幻以为这就是地命本体,他双手平摊在桌上,支着身体,睁大眼看着那水晶球,内心万般无助……

而在此之前,善火三人在兵器摊稍作停留之后,正准备去鬼门关。因为情况不熟悉,便邀九灵煞一同前往。

来到鬼门关外,向鬼王请得了临时腰牌,九灵煞提议先去血河池。

四人来到了休息室门前,正好牛头将军迎面走来。

“特使冥王驾临,不知有何吩咐。”

谦逊正气,豪情满怀,虽身为鬼卒,却有着众王的气度。将冥界之大善,光芒呈现。

问明了来意,牛头把众人让到休息室里。

“哎,都怪我一时疏忽,让恶灵从血河池中逃脱,没想到竟然引出这样险恶的后患。”

一说起第九结界被戾巫妖夺去之事,牛头痛惜不已。

“牛头将军不必自责,当时情形已超出守卫监管范围,只是上层未能早做防范,才导致这样的疏漏。”九灵煞真诚地劝慰道。

“是啊,我等已详知其中缘由,日后也定会站在牛头将军的立场。”除了安抚之意,也为公道之心,善火毫不含糊,坚决表态。

“我牛头何德何能,竟受冥王和各位使者体恤,令我重燃志气,得以继续坚守岗位。在下感激不尽。”

起身,拱手,施礼。双眼浸泪,言行中尽显忧郁沉重。

“莫非牛头将军打算转职,另谋他处?”九灵煞关心地问道。

“没错,我,哎,皆因那事,我深有自责。而马面到任后,竟万般奚落,令我心灰意冷,是有退出之意。”牛头暗掩愁苦地说。

“听黑白无常提起过这马面,据说与夜游神有所来往。”

“是啊,他总是处处和我作对,工作上很少交流,但却与夜游神私交甚密,有时还好像在密谋着什么事情。哎,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满是隐忍的叹息之后,牛头起身说道,“总之,你们还是小心点好。现在我就要去守卫了,再过一刻钟就轮到马面将军来这里休息,如果不想与他碰面,就尽快脱身吧。”

“多谢牛头将军提醒。”

看着牛头匆忙离开,九灵煞却并不甘心,他想再去孟婆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善火欲用空间法术,却被九灵煞拦下。

“鬼门关内尽量不要施法,以免激起恶灵突变,更防止泄露行踪。”

介于夜游神与戾巫妖有往来,为了隐瞒身份,九灵煞决定绕过他,走奈何桥下的小路。

临时腰牌十分给力,守卫关卡的小鬼并不认识他,只看了腰牌就放行了。

辗转几关之后,终于来到了孟婆的府邸——冥药坊。

众人蹩进院子时,孟婆正好拿着一箩药叶从屋里出来,打算放到石板上晾干。

眼见一伙人慌张地闯进来,她吓了一跳。

定睛观看后,快速将箩筐放在身旁的石碾上,恭敬施礼,问道。

“原来是浣魂谷的九谷主,你乃地府特使冥王,又为何如此慌张躲闪,莫非遇到了什么劲敌?”

“并未遇敌,却也事出有因。贸然擅入冥药坊,还请孟婆见谅。”

唯恐发生像上次血河池的祸患,孟婆立刻将众人带到屋内客厅里。

“敢问孟婆,第九结界为何会到戾巫妖之手?”九灵煞诚心请教。

“当初,为防恶灵利用结界修炼,我用赶魂锁将其封住。赶魂锁能锁住任何物体,灵魂若碰到了这锁便会被暂时驱散到远处,历来都没有灵魂敢靠近赶魂锁。所以,便放心于那锁了。但不知何时,戾巫妖竟公然把锁换掉,真是始料未及。不然,我定会先将咒语遮盖,防止他来偷窃。”

紧接着,孟婆告诉众人,后来的这个马面并不是原本要来接任的那个人。

“孟婆又是如何发现,这马面不是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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