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什么公务,只是想私下里向你问些事情。”九灵煞上前,警惕地说道。
“啊,那快请,到办公室里说。”狱官恭敬地把他们让到屋内。
办公室里宽敞明亮,一张很大的红木办公桌摆在右手边,周围间隔排放着十几把同款的椅子。
“狱官,石场历来与外界可有交易往来?”九灵煞选了最近的一把椅子,轻轻往旁边一拉,匆忙坐下。
众人也随之落座,看着狱官,期待他的回答。狱官站在桌边,已将白瓷茶壶里放好茶叶,正拿着暖水瓶往里倒开水。听到冥王发问,他立刻谦恭地答道。
“石场虽为寒冰地狱所属,但确实与外界有所交易。”
“都是些什么项目?”九灵煞把狱官递过来的白瓷茶杯往里边挪了挪,抬头紧盯着他急迫地追问。
“啊,那都是一些炼制初阶沙石的委托,按规定,也仅限于此。”狱官很快为众人倒好了茶,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慎重地答道。
“外界要这沙石做什么?”九灵煞对精炼沙石向他界出售之事有所担忧,疑惑地问道。
“冥王有所不知,这寒冰之沙是储存食物的最佳环境,一般食材封存在其中,可保鲜数月之久。由于只能作为日常生活之用,不会有任何危害,所以,才被允许交易。”见九灵煞情绪焦灼,狱官用劝慰的语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九灵煞萌萌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缓了缓神。之后,严肃地问道,“这石窑可曾外借?”
“如此严格界规,属下不敢违背。”狱官突然紧张起来。
“炼制秘方是否有过泄露?”九灵煞觉得狱官表情奇怪,继续追问。
“我在任期间,未发生过此等重大事故。”狱官微微低下头,越发显得心情沉重。
“那有没有人偷偷在这里私自炼制不同型号的白石?”见狱官支支吾吾,左右为难的样子,九灵煞猛然起身,狂拍桌面,厉声质问,“狱官,你究竟与什么人勾结,暗中走私地狱的法器?还偷偷销往了人间!”
“呃呃,冥王明查,属下冤枉。”狱官抽身跪拜,嘴里不停喊冤,“都是我一时糊涂,被人蒙蔽,错信了那诓骗之语。当时未敢多问,也不知是何用途。哎呀,销往了人间,这,属下不知,请冥王为我主持公道,属下冤枉啊。”
“既然你说是一时的无心之过,只要表明其中原委,不存半点隐瞒,定会秉公论处。”九灵煞威严端坐,抬手示意他起身。
“谢冥王大义,容许在下说明。”狱官再三感激,小心回到坐位。他微微叹了口气,满脸愁苦地说道,“那天,有一个相貌十分俊美,气质脱俗的年轻人来到我的办公室……”
狱官嗓音略显沙哑,语气里飘摇着悠远的气息,将众人带到了几个月前的一天。
“狱官你好,我叫金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拜托你。”一个身着青灰短打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这样介绍自己。
“金童?你是外界来订购沙石的吧,可在地府申请了委托令?”狱官忙着手头的卷宗,只抬头问了一句。
“我为冥界出面,此事关系寒冰白石,特来石场请狱官帮忙。”金童热情洋溢地答道。
“寒冰白石?是冥界哪个部门派你来的,有临时腰牌吗?”狱官从椅子上迟疑地站起身,向他走了几步,亲切地问道。
“腰牌在此,请狱官过目。”金童从腰间拿下一块巴掌大的白玉腰牌,恭敬奉上。
狱官拿在手中,仔细观看。但见其质地温润剔透,方方正正,上沿外有一朵半圆形祥云与之浑然一体,十分灵秀精巧。腰牌上以隶书字体竖刻着“特使冥王金童”字样。
“这上面不是事务,却是职务。此非临时腰牌,乃专属信物。”抬眼又看了看金童,狱官表情尴尬,心中诧异。
接着,狱官把腰牌还给金童,恭敬地将他让至屋内。
“因是秘密任务,无需临时腰牌,这是我的官职玉佩。”金童坐在狱官对面,略显严肃地说道。
“我只听说浣魂谷的谷主为地府委任的特使冥王,对另有此任命者,并无印象,还请冥王见谅。”狱官小心试探着,说出自己的质疑。
“不必挂怀。出于我个人意愿,自上任以来,还未发布公告。”金童淡定回答。
“啊,那,是何要事,请冥王明示。”唯恐以下犯上,狱官不敢再继续猜测,只好放下戒备。
“此事绝对不可声张,我需要制造一款特殊的寒冰白石,为一米厚的石台。”金童压低声音,慎重说道。
“一米厚,此程度,恐怕目前的技术还无法达到。最厚,也不能超过一尺,否则会自动碎裂,难以成形。”狱官虽认真讲解,但心中仍有疑虑,特别是对他小声营造的神秘气氛暗感恐惧,浑身发麻,后背发凉。
“这不是问题,你只要把炼制方法提供给我,其它事宜,你无需参与。”金童如命令般威严说道。
因已验证过腰牌,确为官方真品,加之金童对炼制细节了如指掌,若非正式任职者,绝不会知晓这些详尽内幕。
既然实在找不到可疑之处,狱官只好全数照办了。
按照金童的要求,为其提供了最佳炼制场所。位置相对偏远,而金童资质远比那些工人高阶,他直接进入窑内操作,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此事。
没错,此金童就是那千年偶人所幻化,拥有高强石质属性的生灵。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不停施展法术,日夜苦炼白石。
他的石质法术对白石起到了完美的巩固作用,其实,不管他想制造多大的白石,都可以轻而易举实现。但唯恐此事因无度而失控,他尽力避免这奇异的能力为外界所知。因此,并没有对狱官尽言,也不能将技法展示给工人。
将近四十天后,一块完整如单人床大小的,一米高的平台,终于炼成。
从窑里出来,金童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办公室,站在桌边的空旷处。
眼见一张阳光般的笑脸,欣喜地出现在狱官面前。
“怎么样,成功了?”狱官猛然站起,手扶桌角急切问道。
他虽不相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但心中多少也有些希冀。
金童没有回答,只缓缓抬起右手,平摊开,掌中出现了一块长方的石块。伸手将其飞向空中,逐渐变大,轻落地面。
“哎呀,真是绝世的宝物啊。”狱官检查之后,发现比任何以往出品的白石都高阶,并且资质更纯净。
他喜爱得不能自持,蹲下细看,弯腰抚摸,嘴里不停地赞叹,完全沉浸在了对至宝的痴迷之中。
“冥王竟有如此神通,这,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慌忙起身站立,强作镇定,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说着,金童已将白石收进掌中。
施礼致谢,辞别狱官,离开了石场。
“冥王请喝茶。”
狱官给九灵煞的杯里又倒好热茶,他的这句话,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不知狱官对那位金童冥王是否还有印象?”九灵煞沉着问道。
众人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轻舞开始提取狱官的记忆,转眼,金童的影像就展示在了办公桌前。
实在令人惊喜万分,眼前这位除了衣着不同外,相貌却与之前从感应器中所见到的金童十分相像。
“哎呀,就是此人,想不到少侠竟有如此能力。”狱官深感惊奇,他指示着说道,“就是他冒充了冥王身份,你们看,他竟把腰牌仿制得如此逼真,害得我根本无从分辨。”
“等等,这就是他当时所用腰牌?”说着,九灵煞拿出了自己的腰牌,放在桌上。
“我的天,除了名字不同,简直一模一样。”
包括狱官在内,众人都惊讶不已。
“轻舞,你试试看,用幻形术仿制一个。”九灵煞提议道。
接过玉佩,轻舞仔细观看,并感应了其中原理。之后,他用二指禅在空中挥划,指尖的蓝色光柱作用在前面一尺的距离。很快就刻画出了一个同样形状的物体,在光芒中渐渐显现。
啪嗒,一个玉佩掉落桌面。
众人倾身观看,随即又都泄气地慢慢缩回坐位。
这玉佩材质倒还相近,可是祥云中,卷朵缺失严重,几乎成了平面。而原本四方的腰牌,边棱扭曲成了波浪。
带着探究的心理,轻舞又尝试了几遍,最后,甚至用上了一成的灵力,结果,还是没有制作出标准的真品。
“由此更加确定,世间并无人可仿此物。”九灵煞说道。
“是何原理?”众人齐声问道。
“这腰牌由三层实像一层虚像组成,其中感应信息,为无限的法术密码集合,随时变换,永不重复。密码替换后,前一个会自行消失。然而,你可以感应到的,只能是正在消失的信息。”九灵煞认真解释道。
“难道,金童真的是冥王?”众人开始有些动摇。
“各位认得此人?”听到众人交谈,狱官更加感到意外。
“虽不曾真正谋面,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渊源。”说着,九灵煞起身问道,“狱官能否带我们到金童炼制白石的窑炉那里去看看?”
“好,各位请跟我来。”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厂房里,工人们的脚下都拖着长长的影子,看着显得有点忙乱。
随狱官来到工厂内部,来在了最里面的那个窑炉前。遗憾的是,在这里并没有感应到与金童相同的信息。又进入炉内,情况和外面没有不同。
不禁令人疑惑,金童法力这般高强,竟未留下任何法术碎片。
出于谨慎,众人用魔丹将周围所有各类信息全部收集起来,装入水晶球中封存。
九灵煞细心地做了些交待,随后辞别狱官,瞬间回到秘法灵宫。
来到感应室,将信息输入水晶板,静等回复。
内容繁杂不堪,混乱中真的出现了金童的名字。
分辨出那信息后,再与之前陶罐中的对比,二者却完全不同。
然而,更让人不解的是,两份信息的回复都是:金童。
“看来,得让玉女辨认一下。”说完,善火立刻把弥焰狂带到了无心咖啡厅。
为了不搅乱玉女的生活,在还没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弥焰狂只向她求证,是否认识这法术的主人。
把信息反复传递给她,可玉女却十分肯定地说,从未遇过此人。
怕她多想,也只能作罢。
但其实玉女已有察觉,她暗自记下了这些信息。
回到感应室,再无任何头绪。
沉默片刻,九灵煞说出了心里的秘密。
“其实,冥界腰牌的出处是严格保密的,但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所以,不得不和大家说明。我所佩戴的这款腰牌,是由我的菩萨老师,地藏王独创的。”
“啊?这从何说起?”
“呃,难道,你和金童是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