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手里拿着地址,来到市郊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原来是叶家的产业,怪不得这些年宁宇国内国外打听着自己母亲的消息,总是查不着,原来她竟然远离自己来到这一个偏僻的地方。
这是一个独居小院,大门是用木板拼凑而成,外面刷成军绿的油漆,随着日子的久远,变成旧旧的,有的地方漆已经掉了下来。
宁宇推开门,院子里有一棵大枣树,叶子早已经没了,只孤零零地剩下枝干,在院子里迎着北风。昨天下了一夜的雪,踩在脚下吱吱直响,当走到里间大门时,宁宇竟然不敢敲了进去,手犹豫地举在门前,不知敲下去之后,门里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屋子里的人好象有感应般地开了门,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开了门,看着门外站着一位年青的小伙子,吓了一跳,“你找谁?”
“不好意思,我想找一个叫莉香的人,她在不在这里。”宁宇客气地说。
“你是谁?”她有点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叶宁宇”
“少爷,你终于来了,快快进屋”
叶宁宇走了进去,屋子里是四十年代的建筑风格,简朴实用。叶宁宇一边走一边打量屋子里的情形,他想多知道关于母亲这些年生活的线索。当他来到一间卧室时,随着门打开,一位四十左右的女人,抱着一个布娃娃,轻轻地晃着,边晃边轻轻地唱:“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伴零落;
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宁宇走了进去,边走边同她一起唱,她小心翼翼地晃着布娃娃,看到宁宇,她露出了笑容,手指轻轻在嘴边比划着,示意宁宇小点声。
“妈妈,我是宁宇。”宁宇的眼泪流了下来,手里颤颤地握着莉香的手,她的样子好象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从来没有陌生过,母子连心。莉香停住了唱,僵直的眼神,从远方游了过来,定在宁宇的身上,表情由惊喜变得哀怨,“阿天,你终于来了,看,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的奶水还是不够,快想些办法。对了,这些不要让大姐知道,否则她会不高兴的。”
她扭过身,继续抱着布娃娃,嘴里仍低哼着那首歌,完全忽视着宁宇的存在,只是在看到的那一刻,也只不过把他当做父亲。
宁宇跪倒在地,仰着头看着母亲,自己在梦里想了一千回,一万回母子相认的情景,但从未想过见面却不相识,母亲她已经变得不再记起往事,或许她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仍然在重复地低哼着那首歌,温柔地看着手里的布娃娃,这样的母亲怎么能是一个为了钱而抛弃孩子的人呢?宁宇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因为他不想相信自己的命会那么的苦,然而再多的疑问,在她的面前也无法解开,唯一的就是在她有生之年照顾好她,让她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儿子在爱她,她不是那孤单的一个人,自己也不是孤单寂寞的。
宁宇再也呆不下去了,急急地走了出来,好象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着他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来气。
身后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跟了过来,“你老怎么称呼?”叶宁宇问道。
“叫我李妈吧,我已经侍候姨太二十多年了。”
“李妈,我妈这些年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她。她过得好不好。”
“我们一开始在新加坡,后来去过马来西来,去年才搬到国内。姨太她自从二十年前,就一直这样,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言不发,坏的时候,只会抱着布娃娃唱歌。真可怜呀。”李妈露出怜惜的神情,看起来她对母亲照顾得不算尽心尽意。
“以后,就好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这些年谢谢你李妈,没有你,我母亲恐熬不过来。”宁宇诚心诚意地道谢。
“哪里,我应该做的,我这也是还姨太和老爷的恩情。”
听她的回答,宁宇知道她在叶家恐怕是老人了,于是试探地问道:“李妈,你也算上叶家的老人了,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李妈的眼里有一丝惊慌,随即又转眼即逝“这主人家里的内情,我们下人怎么会知道呢?”
宁宇也知道这么问当然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索性不往下问了,从兜里拿出钱夹,拿出一摞钱交给李妈,“我回去准备一下,过些天会来接妈妈和李妈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不好照顾你们,这钱麻烦你替我给我妈卖些东西和吃的。麻烦你了,让你费心了,我这就告辞了,过些天来一定接你们。”
宁宇心情沉重地走出这个大院,开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