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城,议会阁,六个人围坐于厚重的圆桌四周,正进行重要提议的表决,气氛显得非常凝重。
关于更换亲卫军新式铠甲及兵器的提议,许福已经阐述完毕,接下来就是议会阁五位议员进行最后的举手表决。
在锦绣城,并不是城主许福的一言堂,任何重大事项需要作出决策,由城主提请议会阁作出表决,表决通过则由城主颁布命令逐层实施。
所以说,议会阁的五位议员,其实权力非常之大。
这五位议员,分别是修炼者军队天启军大将军吴应启,非修炼者军队在野军大将军刘正野,护城大阵大护法魏伍,商部部长裴昊,兵部部长廖浩然。
二十多年前,许福背个破旧布袋来往于天下各处行商,财富得到很快积累,得到了很多有才能的人士鼎力相助,五位议员是从一开始便追随在许福身后的五大得力干将,在挣下整个锦绣城的过程中,每一位议员都发挥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一起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
他们现在是上下属关系,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生死兄弟。
过往二十年,许福提交议会的表决事项,都毫无例外的得到通过。
今天这项对亲卫军铠甲及兵器更新换代的提议,有两人举手表示赞同通过,两人举手反对通过,一人弃权,所以这项提议暂时搁置。
这样的结果,是没有前例的。
魏伍和刘正野投了赞同通过,裴昊和廖浩然投了否决通过,吴应启弃权。
商部部长裴昊是个固执的不惑老人,不过精神状态不错,面色红润,双手撑在圆桌上,阐述自己的观点道:“现在买卖越来越不好做,很多城池在抵制我们锦绣街,有的城池收取大量商税,有的城池无故大幅抬高房屋租金,导致这一年来我们商部的收入大幅减小,甚至有些城池的锦绣街出现了入不敷出的困境。”
“我们的水师在内陆河和海上都出现了不好的遭遇,一些城池开始收取我们水师的过路费。最近水师在海上运送货物,碰上了恶劣天气,货船倾翻损失惨重。”
“在这样一个风雨萧条的季节,我们应该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亲卫军毕竟只是负责城主府的安危,平常出任务次数极少。况且就算有危险,也是天启军和在野军首当其冲,最后才是亲卫军。”
“所以我认为,花费数百万两银子给亲卫军更换武器,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节点不对。”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速不快,一点点陈述,也没人打断,话音结束之后,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似乎都在回味他所说的话。
过了许久,兵部部长廖浩然轻咳一声,表示要发言,其他人侧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发言。
廖浩然年纪年纪与许福相差无几,头顶光溜溜残留几缕发丝,面前摆放着一个算盘,偶尔拨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为人随和,笑了笑,语气亲和的说道:“兵部目前职责比较重,要管好库房,给库房内每一两银子的来龙去脉做出最合理的决定。天启军、在野军,现在是亲卫军,都在伸手向库房掏银子。工部上马了很多工程,尤其水利工程方面花费颇大,也在催着要银子。最近这段时间,兵部的每一个官吏,都是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我想说的有两点,第一点,十多年的积累,我们库房曾经很充实,两年前出征雪城,已经掏空了库房。”
“第二点,就如裴部长所言,这两年收益不佳,库房没有结余。”
他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不多说,也没漏过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他说完了之后,站起来朝其他人鞠了一躬,对自己拙劣的发言表示歉意。
另外三个议员没有发话,都是沉默的盯着面前的桌子,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许福等不到其他人的发言,便自己开口道:“此事暂且不提。”
他换上轻快的语气,笑道:“咱们兄弟六人,这些年来疲于应付肩上的重担,偶尔有点闲暇时光又都交给了繁琐的家事,已经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痛快喝一次酒,感情都有些生疏了。”
魏伍这时笑道:“我正好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酒肆,里面的老黄酒确实有味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块儿去喝几碗?”
廖浩然站起来,手掌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儿,弯腰鞠躬,歉意道:“身体不好,已经戒酒多年了。”
“你戒酒了?”许福微微惊愕,显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喝酒之事最终不了了之,多年没有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原本无话不谈的六个兄弟,从一无所有开始拼搏,站在了如今的位置上,可谓是功德圆满了。
老天是公平的,当你得到了一些东西,也就意味着要失去一些东西。
他们想要回到当年最简单最痛快的拼酒时光,已经是不可能了。
许福那一身臃肿的身躯,无一处不透着疲惫,回到城主府书房之后,他把下人遣走,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热茶,手掌捧着茶杯横在胸前,也不吹气,就这么定定的坐着,脑海里飘过那些年艰苦拼搏的岁月,苦中作乐的一点一滴。
他终于从回忆的思绪中抽离回到现实,一口饮下满杯的凉茶,打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放很多信件,都是来自雪城的情报。
信件都已经开封,而且信纸褶皱严重略显陈旧,显然这些信件经常被翻阅。
他拿起最上层的信件,抽出信纸,细细的品读文字描述的每一个细节,就像沉迷于小说的读书人,偶尔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封信是不久前送过来的,上面描写了许小灰和万子豪的打斗的原因、过程、结果,确实相当于一段精彩的武侠打斗情节。
这两年来,每当心情烦闷的时候,他都选择拿起旧信重新读一读,心情很快便能恢复愉悦。
已经好些天没有关于那小子的情报从雪城寄过来,所以这些天他感觉做事有些魂不守舍,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的联想,那小子这时候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正贫嘴的挑逗哪个小姑娘,然后发现对方其实是个经验老道的少妇,反被对方逗弄调戏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