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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亡秦旧事(下)

通往秦国的咽喉要塞函谷关在秦人铮铮铁骨下支撑了整整七年光景,传言双方在这场旷世罕见的攻防战中付出了上百万的血肉生命,铸就了一道铁血要塞,就连函谷关中用来垒城的墙砖和泥土都被鲜血浸染成了最鲜艳的红色。从天空俯瞰,就像一只虎踞龙盘的腥红巨兽!

之后六国联军长驱直入,军队铁血屠城开道,围攻秦国都城咸阳!

又是长达四年的艰苦鏖战,六国源源不断地向着秦地输送军队和战争器械,咸阳城外尸骨成山,相传到了战争后期,六国军队已经不需要使用攻城天梯,只需要爬着累累尸骨便能攀爬至城墙之上。

咸阳破城的那一日,六国军队攻入内城,本欲要烧杀抢掠来一番惊天动地的屠城,但当他们进入咸阳都城的时候,却惊骇地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名士兵甚至看到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孩,瘫坐在血地上,拿着一旁的残肢断骸在愣愣地啃咬着,以此充饥,她的嘴旁甚至整个脸上都满是血污,脸上的表情却是茫然与无辜,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景象!

被上百万联军合围四年光景,城内能吃的东西几乎早已吃尽!

除了活人吃死人,如何能够支撑着一座孤城抵抗整整四年!!

四年围城,将秦国最富庶、最雄伟的都城咸阳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鬼城!

这等惨烈,何其悲哀!

……

……

同样在咸阳城破的那一天,秦宫皇廷侍卫长李惊虹率领一百宫廷应龙死士护送秦国唯一的皇子殿下逃离京都。

一路前行,血雨腥风!

“小真,你怕吗?”一袭青衣的李惊虹伸出自己那张宽厚温暖的手,放在少年嬴真略显孱弱的瘦小肩膀上,仿佛是在传递着某种力量。

“只要有李叔在一旁,我就不怕。”嬴真神情振奋,信誓旦旦说道。

以往每次遇到危险的困境时,嬴真如此说着,他的李叔便会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仿佛无论前方有着怎样的艰险黑暗,他都能用手中的剑斩出一片光明出来,但这一次,他没有如此。而是换了一副极为平静认真的神情,问道:“那……如果我死了呢?”

骤然间听到这样一句话。

嬴真突然被一股难以遏制的悲怆填满胸膛,与李叔三年逃亡生涯的同生共死,虽然每天似乎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最难以面对的问题。

是啊,如果李叔死了呢?

自己的亲人都已经死绝了。

这世上还会再有关心自己、愿意用生命守护自己的人吗?

在这个莫名其妙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世界里。

自己究竟要如何活下去?

不是他没有想,而是他不敢面对。

察觉到少年心中的难言悲怆,或许也觉得这样的问题对于眼前这个仅仅十四岁的少年来说着实太过残忍了一些,就像把一只幼小的羊羔放置在充满狼群、充满危险的黑暗森林中,问他怎么办?那是一种怎样令人窒息冰冷的绝望!

于是,李惊虹没有再问。

而此时,一旁的少年却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李惊虹英俊沧桑的脸庞,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说道:“我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既然世人都认为我会变成日后主宰乾坤的霸星,他们怕我,畏惧我,甚至不惜一切杀我和我身边的人。那么终有一天,我会站立在整个世界的巅峰,让所有人都仰视我!”

嬴真语气平静,但话中字字都蕴含着乾坤惊变的力量。

李惊虹面带不可思议的神情,征征地望着这个如同朝阳般的少年。旋即眼中的震撼尽数化作欣慰,心中默念:陛下,皇后,所有浴血而死的大秦忠魂们,你们听到了吗?我们的殿下长大了。”

“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殿下,让他风雨化龙,叱咤天地!”

……

“惊虹大人,我已经给予你们足够多的时间,再高贵的灵魂也终有化为尘埃的那一天,”说到这里,老琴师的又感触性地“望了望”少年,“就让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吧。”言罢他的双手十指尽数按到了琴弦上。

他会用他此生最强的一招送眼前这一对主仆前往亡者的世界。

一场生死的离别之曲即将奏响。

今夜的结局真的就要如此谢幕了么?

当然不会!

李惊虹仰天大笑,狂态毕露:“从西秦咸阳到如今的瀚海沙丘,路漫漫兮数万里!整整三年,天下想要杀我二人之辈何止千万,就连魏国的阎罗枪、赵国的骆冰王、韩国的鲸鲨女这等世间一等一的强者都被我斩于剑下,你又算什么东西!区区星魂中境再加上所谓的苗疆秘术就想让我葬身于此,痴人说梦。”

他曾是天下有名的剑道天才,就连世人最仰慕、最尊崇的【凌霄榜】上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若说傲气,世间几人能比他更傲。

此刻所有的傲气尽皆化作铺天盖地的恐怖剑意。

整个龙门客栈方圆三百米的范围内此刻都笼罩在他的杀戮剑域下!

地面的沟壑越来越多,就像老琴师脸上的皱纹。

月光驱不散的夜空乌云被剑意刺破长空,斩的支离破碎!

以老琴师为首的三人此刻眼中早已被骇然取代。

盲眼老琴师嘴中更是颤抖着嘶吼出声:“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陆地神仙之下,没有人能够破除我的琴雪漫殇,不可能!!”

李惊虹没有理会老琴师的震惊,将死之人,何须多言。

他的剑域中分出两股剑意河流,分别朝着两旁的店小二和客栈老板落下,二人都在金刚境界,其中客栈老板的境界明显要更高一些,但在两股剑意河流的洗礼下,他们的境界高低丝毫没有差别,就像被卷入沙尘暴中的两片落叶,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

就连尸骨都在无穷剑意的冲刷下变成碾末粉尘,与沙土混合在一起,随夜风而扬。

紧接着,李惊虹手中的三尺青锋仿佛离弦之箭般闪电射出,空间中骤然出现一条幽长的白色银练,两条剑意河流如同灵蛇般扭曲着最终汇入青锋剑中。

青光大盛!!

数万里征程,青锋剑上的青光早已被强敌消磨大半,威势连当年全盛之时的五分之一都远远不及,但依旧足以将眼前的盲眼老琴师斩于剑下。

琴声呜咽,仿佛黑暗中有无数的亡魂在哭泣!

但很快,呜咽琴声便戛然而止。

盲眼老琴师抱着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古琴,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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