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深处,氤氲水雾中有着一块山谷盆地。
这里的瘴气浓度非常之高,单以普通人的体质论算只需要十息左右的时间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与绝境无异。
但如果进入山谷,则会发现另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里面灵气汇聚,鸟语花香,让人神清气爽,任何人在这里住上一天,都不会怀疑如果长久生活在这里,能够起到让人延年益寿的妙效。
山谷面积不大,里面有一座小桥,桥面是用檀香石铸造而成,其中的奢侈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小桥下是一汪汩汩流淌的清泉,泉水清澈,水底欢快游动的鱼儿和磨去棱角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跨过小桥,便是一处人家。
人家住在溪水边,雅致竹房建筑,三间竹楼都是由最坚韧的青竹搭建而成,两间主客厢房,一间大堂。
此时此刻,暂时解除危机的端木婉儿、嬴真、李惊虹三人就在靠左边的那座客厢房中。
“端木姑姑,李叔的伤势如何。”嬴真望着躺在床上身上缠满绷带正处在昏迷中的李惊虹,脸色担忧问道。
端木婉儿玉指轻轻搭在李惊虹的右手脉搏处,脸色平静,只是眉毛始终蹙起,让那副清冷的美丽脸庞有了些许人间烟火的味道。
“奇怪。”端木婉儿说道。
“哪里奇怪?”嬴真在一旁问道。
端木婉儿侧过脸,盯着嬴真,很认真地问道:“他怎么还没死?”
嬴真先是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端木婉儿口中的还没死是什么意思,然后回过神用试探的口吻问道:“李叔,伤的很重?”
嬴真实在不相信,那个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青衣战神就这样倒在了最后一刻。“不可能啊,比这次更重的伤势李叔也受过,但一样扛了过来,怎么这次就……”后面的话语他没有说出来。
端木婉儿微微摇头,说道:“我指的不是荧惑造成的那道剑伤。而是他之前所受的内伤。在他和荧惑对决之前,他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些难道你都没有发现。”
嬴真低了低头,心中很是愧疚,一路上,若是他受了些许的小伤,李叔便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帮他解决,而李叔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一路上一声不吭,自己却丝毫没有发现。
端木婉儿自然知道嬴真在想些什么,抚了抚嬴真的额头,笑了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以我对你李叔性子的了解,他若是想要掩盖一件事情,便绝对不会让你发现一点端倪的。当年便是这幅德行,想不到现在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嬴真没有心思在这方面为李叔争执,只是问道:“那李叔的伤,能治吗?”
“当然能治,但我只能做到帮他调理体内的伤势,至于病根,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他的内伤时日太久,以至于境界都跌落了很多,否则又怎会不是荧惑的对手,凌霄榜上的排名哪有那么容易出错。”
“那,这病根会给李叔带来什么影响。”
端木婉儿没有回答,只是眼神略微黯淡,但被她巧妙地掩饰过了。“你先出去,我要为你李叔疗伤,期间不能够有任何的打扰,否则他必死无疑。”
嬴真自然知道轻重,点了点头,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迅速走出厢房,然后将房门带上。
端木婉儿望着床榻上脸色淡金的重伤男子,眉宇间的神色顿时变得柔和了很多,她的玉指磨挲着李惊虹苍劲的剑眉。呢喃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了现在,即便是性命,也可以不顾么。完成了对别人的承诺,那当年许给我的呢……”
……
……
七日后,李惊虹才从重伤之后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在这期间,每日端木婉儿都会耗费大量的星元和心神为他调理伤势。嬴真虽然对于医理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但却昼夜陪在李惊虹的身边,只有看着李惊虹的脸色日渐好转,他才逐渐安心。
李惊虹醒来的时候,嬴真正趴在他的床榻边熟睡,他也知道少年的心性,心中宽慰一笑,没有去惊醒他,反倒是端着早餐进房的端木婉儿率先发现了苏醒的李惊虹。
不知是否是端木婉儿进来的缘故,嬴真也醒了过来。看见醒来后冲他微笑的李叔,心中很是高兴,便习惯性地像平时一样想要捶捶他的胸膛,但所幸反应的快,及时收住了手势,否则刚好些的伤势只怕又要加重几分。
自端木婉儿进来之后,李惊虹的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好似是要找出她与十多年前的变化。
“怎么,不认识了。”端木婉儿嫣然一笑。
从未见过端木姑姑这般微笑的嬴真顿时有些惊讶。心中暗叹,李叔果然有两把刷子,风韵犹存啊。
李惊虹收回视线,也不如何脸红,大大咧咧地两手张开换个更惬意的姿势躺在床上,就像回到了家中一般。“怎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深山密林的,哪有什么好吃的,只是熬了一些竹笋小米粥填填肚子罢了。”边说边从食盒中取出干净精致的瓷碗盛了一碗青白相间的米粥给李惊虹,紧接着又盛了一碗给嬴真。
清淡的米粥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填填肚子,端木神医可是有些太谦虚了,您老人家做的美食若能尝上一口定是人间一大美事啊。”李惊虹边吃边调侃道,竹笋米粥本是寻常贫苦人家的家常吃食,只是这端木婉儿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能妙笔生花,做出了决然不同的美味佳肴来,当不负才女之称。
“老人家?我看上去很老么。”端木婉儿丝毫不客气地回道。
李惊虹了解端木的性子,当下很是有些“忧郁”。
还好少年灵敏,在一旁大口吃粥含糊不清地说道:“端木姑姑才不老呢,看着就像是刚满二十岁的芙蓉女子。”
这句话有些奉承,但端木婉儿并不介意,反而是盈盈一笑。
“你看,就连小真都能明白的事情,你却丝毫不懂。你那只知道钻研剑道的脑子也该放点在别的地方了。”
这句话另有所指,只是女人如海底针般的心思又岂是那般容易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