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的奔波,石磊有些昏昏沉沉,感觉广州这座城市似乎有些在晃动,加上这里的房子外表很相似,也不敢随便的出去乱走,要是摸不回来就麻烦了!于是石磊和胡母在下午都狠狠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恰好胡俊从外面回来,石磊提议到胡俊将要工作的酒店去看看,毕竟这里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胡俊无可奈何只好带他们出门。
穿过几条巷子,他们便进入了一条小街道。这里看起来和龙城的夜市区别不是很大,只是人们的生活节奏快些,五湖四海的话语里夹杂着粤语的声音。这里的商业气息要浓很多,开店的老板大都会到门口叫卖着。石磊也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他叫“靓仔”,让他想起了不少香港电影的情形。
胡俊带着他们转来转去就是不见酒店,后来胡俊说先到朋友那里看看,等人家酒店下班了再去。于是他们来到了一户跟之前相似的房子,让人吃惊的是这里的人还要热情,他们正好了菜准备吃饭,赶紧把石磊他们拉下来吃饭。
在胡俊的授意下,他们只好客随主便地挤挤坐下吃饭。虽然只有几个素菜,那麻婆豆腐味道真是不错,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四川人的缘故吧。石磊夸了几回菜的味道好后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听这家的家长问了胡俊关于他们的事情,胡俊回答说石磊和他母亲只是来看看,过两天就回去了。这让这位四川人有些失望,但是还说了些我们都是一家的话,非常温暖人心。
从这家出去后,胡俊又说太晚了,人家保安不让进了,还是明天再去吧,于是他们只好回到住处。这下单纯老实的石磊也彻底的明白了情况。
“老实说吧,你究竟在这做什么?不要再兜圈子了!”石磊直接问。
胡俊知是瞒不过了,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他在龙城谈的女朋友小丽连续写了两封信给他,还打了几次电话,说是给他介绍了个酒店采购的工作。而他能来一方面是为了爱情;还有自己本身也想到大城市闯闯。
到了广州后,小丽对他很好,先让他洗澡又给他洗了衣服。然后又把他带到街上去逛逛,同时指了那些豪华轿车给他认识,她说她也想拥有,她不想过那种辛苦的打工生活,也憧憬着和胡俊的美好未来,嫣然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后来又带胡俊去听了几天的课,于是胡俊彻底被她打动,跟他们同样怀揣梦想的人做加盟连锁。也就是花五千块钱买毛毯以及其他生活用品,然后就可以发展下线可以有很高的提成,很多人都发财了!可自己却迟迟的钱没到位,还没能入会呢!如果开始就顺利的话,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家长了呢!他再三强调这不是传销,他们是有产品的加盟连锁,是利用人脉关系来赚钱!
石磊听完后吃惊地想:“幸亏胡俊没能成功入会,不然他要是说这里有工作,自己也肯定会来的呀!那自己岂不也陷进去了吗?”
胡俊又说有事要办,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此时石磊和胡母的想法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胡俊被骗了,而他却深信不疑无法自拔,明白地让他回去肯定不行,只好把他哄回去再说吧,于是他们这样那样地商量了很多办法。而胡俊只到夜里两三点才回来,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石磊去买了些早餐回来。吃过后,胡阿姨旧话重提哄胡俊回去,胡俊哪里肯听,还教胡阿姨怎么汇款,实在不行让石磊帮忙汇钱。
石磊劝慰道:“胡俊呐,还是回去拿钱对头,而且还能快些!你想我们回去再汇钱就慢了不是,再说你没入会待在这儿又能有多少事情呢?万一又是汇错了,那不更麻烦吗?所以啊,你应该更我们一起回去,顺便看看父亲和妹妹,难道你出来那么久就不想他们吗?”
显然胡俊有些动心,说再想想吧。又说去买点菜回来,石磊便跟着一起去了。
让石磊很疑惑,为什么楼下很多小超市里都有好几部公用电话,而且有那么多人在打电话呢?
胡俊解释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跟自己一起的,都在联系亲戚朋友,哄他们过来入伙,甚至有些人会哭闹,当然店家也习以为常了,一般来说父母都会寄钱过来......”
到了菜场外面,胡俊又见到了几个朋友。让石磊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合伙地去还价。比如去买青椒,原价卖一块五,第一个人去问了价说人家都卖八毛走了,第二个人又是如此,第三个人可以顺利的用一块的价成交。胡俊后来解释说他们没什么钱,所以要省着花,用来打电话,还有也是课程的内容,可以锻炼人的交际能力。石磊心想这帮人个个能说会道的不简单,要是用在正路上肯定了得。
午饭后,胡母又提起了回家,她说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儿。石磊又跟着说了不少好话,胡俊终于同意跟他们一起回去拿钱。
“你们不要声张,这里的人到处都眼线,大都是成群结对的行动,想走不大容易,就说是我送你们回去,然后跟你们一起上车,再打电话回来解释,反正来去也就一个礼拜差不多了。我下午还要上课,我们明天再走吧。”胡俊嘱咐道,说着就洗把脸去了。
石磊感到好奇,就偷偷地跟着他,想看个究竟。走了没多久就被胡俊发现,于是只好带上石磊一起去听课。
听课的地方在一栋非常隐蔽的楼里,听胡俊说他们经常换地方,但是就算被派出所抓住也没关系,因为他们是加盟连锁,根本不是传销。只见五六十平的房间已经有好几十号人席地而坐,他们有男有女,大多数是年轻人,也有为数不多的中年人,有的人还拿着笔和纸在记录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台边激情地演讲着,讲到高潮部分,下面的人都鼓掌叫好,搞的满屋子激情四射,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只有石磊不以为然,因为他不大相信一夜暴富的事情,也听出了不少漏洞。
过了一会儿,来了位小伙子现身说法,说他以前也是位打工仔,就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已有车有房,而且现在月入百万,所以特来感谢等等。又有一位自称研究生学历的女人现身说法,也是以前怎么不如意,现在做了加盟连锁怎么怎么的好......
石磊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然站起来问了几个有漏洞的问题。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群起而攻,石磊毫不示弱地对答抢问。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口才会那么好,甚至引经据典!唬的那些人吞吐难言,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风范。可这些人哪容得下他在这儿撒野,赶紧把他和胡俊轰了出去,还派人一直跟着他们。
胡俊埋怨道:“你瞎逞什么能!这下好了,有人看着就更不好走了!”
石磊回道:“不行,我们就报警吧!”
胡俊瞅了他一眼说道:“报警,头一个就抓你!你有暂住证吗?你快回去呆着吧,就别出来添乱了!”
于是石磊只好老实地回到住的地方,又和胡阿姨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最终决定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带着胡俊走!
晚上石磊又偷偷地跑到小街上,逛了逛买了些小礼品回去送人,可笑的是他竟然花了八十多块买了副茶具,打算回去送给老板,但那可能就是离龙城不远的宜兴所生产。石磊遗憾的是始终没有见过胡俊的女朋友,也不知是真是假,也许人家一直在利用他吧?不过爱情这东西没法说,人家就愿意也没办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由于胡俊没带什么行李,所以第二天他们还是比较顺利的坐上了公交车。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九十点的样子了,此时的胡母已是寸步不离地粘着胡俊,慌怕一不留神他就跑了,所以买票等事情都由石磊去办。胡俊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突然变卦说自己不想回去了!让石磊买两张票!可石磊哪能听他的话,一边让胡阿姨看好他;一边去排队买了三张票。买完票已经快十二点多了,是夜里三点半的票。石磊又去买了快餐和他们一起吃,又说了很多劝解的话,才算把胡俊的情绪稍稍稳住。
下午等待的时间很漫长,胡俊说一起先回去,晚上再来。可是胡母是死活不肯,声泪俱下地一直拽着胡俊的手臂。
随着天色渐暗,霓虹灯和火车站广场的射灯亮了起来。由于他们离乘车时间还早,所以不能进候车室,只好在广场上铺了些报纸和衣服,和很多旅客一样席地而坐。
广州的火车站果然很乱,不时有人叫喊着钱被偷了!广场上的人群被警察分成四块,警车从中间慢慢地来回穿梭,而且广播里一直播放提醒旅客注意安全的声音,好像也不大管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就在十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年轻人来和胡俊打招呼,并示意他到广场外面说话。胡阿姨哪里肯放他去,胡俊也无奈何。
石磊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为什么在这里?”
“他们都是我们一起的人,来这里是寻找猎物。”看着石磊疑惑的表情,胡俊解释道,“来这里是发展下线的,发现有些迷惑的人,我们就会上去搭话,说可以帮找工作什么,然后拉去听课、入会......”
随着放行门的打开,他们终于踏上了回程的,火车不再那么拥挤,每个人都有座位。他们很定心地聊了起来,胡阿姨的脸上也渐渐露了些微笑,石磊也有些洋洋得意。就在将要离开广州地界,天刚亮的时候,石磊说漏了一句话,差点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