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早就动了离开这个厂的念头,只是一直在天真地等待子涵的消息。虽然工作没有开始时那么卖力,到也尽心尽责,他想干一天就得做好一天嘛。可是厂里那些比较势力的人经常会来找茬,尤其是老方总在左右说些难听的话,还有傅主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终于有一次,傅主任因头一天晚上跟老板出去,她老公打电话来厂里找,可巧是门外大叔接的电话。门卫开始说跟老板出去了,后又说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这让傅主任回去难免要吵架,所以第二天来拿石磊撒气。一会让石磊做这个一会做那个,又是做的不好又是做慢了。那血红的嘴唇与那细线般的眉毛就像装上了电动机,不停地喷扬着。
石磊冲动地脱口而出:“我不干了!我不做了!”
傅主任惊道:“你说什么!不做了是吧?好!哼!”说着便往办公室走去。
憨厚的石磊根本没有考虑要结工资什么,他只是想好歹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就算不做了也把今天做完吧。这一天过的很漫长,想想这大半年来虽说很平常,可对于刚入社会的石磊却是那么的新鲜与苦涩。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与和梦想相距的很远,却又有几分难以割舍的感觉。对未来虽有很多不确定,但也充满了希望。石磊抽空去了排刀间跟曹师傅道了别,曹师傅摇了摇头,说了声还是年轻啊!然后就做自己的事情了。
下班后,石磊收拾好行李一一和厂里要好的同事告别。有的表现出有些不解;有的嘱咐有空再来玩。又以诗友的身份去和秦园告别,同时带去了前些日子作的一律一词送给她。
秦园先是惊诧,后表示支持,又说可以随时来找她谈诗说词。并在石磊要走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非常淡雅的手绢送给他,石磊受宠若惊地收下去了。
秦园打开石磊的诗词,只见写道:
雨中登楼
潇潇暮雨一登楼,天地相呼万线流。
风抹华城飞白雾,雷惊黄叶落浑沟。
银河水漾通千处,鸿雁声断冷九州。
虽恨浮生横草莽,不疑明日有良谋。
苏幕遮
草虫鸣,凉月夜。一抹西风,几叶翩翩下。萧瑟霓灯偎广厦,近处朦胧,远处幽幽也。
倚窗台,思造化。怅叹难言,但恨苍天诈。千转回肠还作罢,似水流年,梦寐萦诗话。
看完后不禁感叹:“看诗此子胸怀大志,怎奈流落草莽,却又不屈不折,着实让人钦佩!看词到是情感细腻,仿佛又不少难言之隐,也能感到对自己有几分眷恋的情意,”转念又想,“此人并非寻常子弟,远非那些俗人可比,每念他心里便似流着一股醴泉,又不时感觉矮他三分,莫非自己已倾心于他。不知他这一去,还能否再续这番缘份......”
秦园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又无人诉说,只好把这些思绪化成字迹落到诗词里。
石磊背着那个大牛仔包拎着被子,来找子涵的住处。
“你这是怎么搞的?做事情那么轻率!你知道找工作有多难吗?没有文凭、什么不会!到工地上都没人要你!”子涵得知情况怒道。
见石磊尴尬的默不作声,子涵又道:“我的厂里也不需要人,你既然不干了都不和我商量,那么你的工作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去找找看吧,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得了,看看别的亲戚有没有什么路子。”
石磊吞吞吐吐地说:“那里我实在是想干了,什么东西都学不到,一直在浪费时间。”
子涵接着说:“我不是让你在那等等吗?好吧,既然出来了,你就自己出去找工作吧!想当年我也都是自己找,而且睡过桥洞,你至少还能住我这。”
石磊点头答应了,于是他就暂时借住在子涵这里。
找工作肯定没那么容易,开始石磊也没有太着急。他虽然来这个城市大半年,还是比较陌生,很多道路都不认识,也想趁机会到处逛逛。于是石磊每天上午、下午各出去一趟,一边找工作一边熟悉一下这座城市。一般情况,有厂家或店家需要招工会在厂门口或店门口挂个牌子,通常杂工会很快招到,只剩下些技术工种。要么人才市场大多数都要有学历的人,所以石磊基本也属于闲逛,找工作毫无进展。晚上回来帮子涵烧烧饭,然后和子涵、建国他们打打牌、下下棋、看看书等。
眼看二十多天过去了,石磊开始着急起来。之前花了三十块钱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又加上那么多天的吃喝,口袋里已所剩无几,而且已厚着脸皮向子涵借过一百,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目前不谈什么梦想,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天石磊骑车经过一家广告牌制作店。远远地看见门口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招电焊学徒工”。石磊想电焊虽然不是什么好职业,但也算是门技术,最要紧的是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于是石磊停下自行车向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