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苍茫古道上景文背着温轩,感受着后背不时传来的柔软,不禁心里荡漾。但六月的天实在炎热,景文还背着一个人,也没有多少心思感受。
“要不歇歇吧?背着我走了这么远,你也该累坏了。”温轩善解人意的说道。
景文却回说:“天气炙热,这里又没有什么树林之类的,就这样歇下还不是得被太阳烤着,还是到前面看看有没有酒肆之类的再歇脚吧。”
待又二人又走了许久,还真有一家茶棚。
景文小心放温轩坐下,要了两碗解暑茶后,就听见周围过路到此的客商议论着:“听说了没?汤文退军了,听说是天上仙人显灵降下天罚,吓得汤文人退出我大義国界了。”另一人说着:“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等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胆的行商了。”
景文和温轩听了相视一笑,景文看着温轩的清秀容颜说道:“退军了就好,我也可以放心带你回去了。”
二人才喝了一碗解暑茶就看见茶棚外来了一队官兵,穿的是大義军服,还没进茶棚就听见为首一人喊着:“店家,快上好酒好肉,再找两个小娘皮来陪老子喝酒!”
这茶棚的掌柜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急忙奔了出来就说:“军爷,我这小本买卖,没有肉食,只有馒头干粮面饼,水酒倒是有一些。”
那为首一人敞着胸膛,眼神凶恶,看了一眼这掌柜说道:“看你这厮年纪不小,老子也不想为难你,快些上酒,再找两个女人来陪老子喝酒,银子老子多的是!”
那掌柜小心翼翼:“军爷,这沿着官道要再行二十里才是大城丰城,小老儿这腿脚去城里给你找,一去一回怕是……”
掌柜还没说完就被这为首官军一把拨开,因为这为首大汉看见了温轩,只一眼就挪不开了眼睛,招呼身后众人坐下后就迫不及待,上前调戏道:“小娘子,陪军爷我喝一杯怎么样?银子军爷我有的是,不会亏待于你。”坐在一旁的景文此时没有穿着军服,面容秀气,被这大汉自动忽略了。
性格开朗的温轩听了这话不由着恼:“我不会喝酒。”好似不想跟这语气轻慢的大汉多说一句,转头对着景文说道:“我们接着赶路吧。”
景文“嗯”了一声,就打算弯腰去背温轩,不想这大汉看见他们要走,一掌拍在桌上,桌上未喝完的茶水都溅了出去。
只听声音粗旷:“慢着!不会喝酒可以,但要陪我坐坐才能走!”说话间就要去摸温轩的手。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大汉一怔,只见那一直不曾说话的少年一把捏住了自己手腕,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腕都要脱臼了,马上讨饶道:“好汉,好汉有话好说。”
景文哼了一声放开这大汉,不想这大汉马上就退出几步开外,满脸狞厉的对着一干手下喊道:“兄弟们!快过来给我狠狠揍这小子!”
周围在喝酒的几人见大汉吃亏,顿时围了上来,其中一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对着为首大汉问道:“头儿,要死还是要活?”
大汉揉着被捏的发青的手腕,死死盯着景文,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温轩见此一脸担心的看向景文,“你快逃吧,不要管我。”
景文却柔声示意她放心,对着拿起钢刀准备一拥而上的几人道:“我乃慕参将麾下宣武校尉景文,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就不怕军中车裂之刑吗?”
这几人一听之下顿时有些犹豫,大汉见手下被唬住了,忙说道:“弟兄们莫要听这小子信口雌黄,他年纪轻轻怎可能是宣武校尉,快结果了他,待我享用完那小娘们之后也给你们尝尝鲜。”
被景文话语唬住的几人听了大汉的话觉得有道理,况且军中生活寂寞无比,他们见温轩清丽脱俗之貌也是心痒难耐,当下不再犹豫,提刀就上。周围的客商不想惹事,早已悄悄溜走。
景文见此,知道已不能善了,转首对温轩道:“你小心。”
同是大義军,景文并不想对这几人下狠手,只想略施小惩就可,用曾教给铁虎的冲拳,与这几人打斗起来。
景文同时避开一左一右两个官军砍来的长刀,又握住他们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拉。两个官兵身体失衡,惊恐的跌向他,一双铁拳已在等候他们,铁锤般击中他们胸口,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两个官兵同时口吐白沫飞了出去。
在外围的大汉却趁着他们缠斗之机,准备悄悄绕到温轩在处,掳走她再说。
出生在医药世家的温轩虽身有残疾无法练武,但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却见识非凡,见景文游刃有余,就知道景文已有了三流高手的身手,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不想这时看到那调戏自己的大汉,趁着景文不注意朝着自己方向摸来,惊吓着对景文大叫:“景文!”
景文听到温轩叫自己,一回头看见大汉猥琐模样,不由怒从心起:“找死!”
一脚踢飞挡着的一人,三两步纵到温轩在处,对着大汉就是一拳!
猥琐大汉被一拳打在身上倒飞了出去,撞倒一片桌椅,七窍缓缓渗出鲜血,正是中了七伤拳‘摧肝肠决’,肠肚都几乎被震烂,头一歪便没了声响。
周围官兵们纷纷睁大双眼,他们已经习惯了恐惧掐媚的目光,习惯了银子女人予求予取,此时不能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对望一眼,“头儿,死了?”
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喊着:“快去报告给都尉大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敢说什么狠话,调头就跑,恨不得爹娘生自己时多生了两条腿。
景文温轩二人知道杀了这人此地不能久留,拿了大汉身上银子约二十两,给了这茶棚掌柜十两,当做打坏桌椅的赔偿,又要了些馒头干粮就出了茶棚。
路上,在景文后背的温轩把头埋在景文肩上,说着:“你为何这样顾及我?还杀了那人,只怕你要被通缉了。”
景文闻着后背传来的淡淡芬芳,回道:“看那人样子定是恶贯满盈,简直就是给我大義军士丢脸,况且我身为宣武校尉,杀就杀了,哪管那么多?”
细心的温轩却又说:“可他们并不知道你是宣武校尉,也不会信吧?应该会派大队人马来捉拿你了。”
在战场上纵横惯了的景文却浑不在意:“来就来,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温轩听了欲言又止,但还是声音很小的说道:“那我怎么办?”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让耳力极好的景文听见了,回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虽然不惧,可若是带着温小姐你的话,混乱中你会很危险,看来我们不能走大路了,城里现在都不能去,只能走山路了。”
温轩听的心里一暖,声音越发柔和:“你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了,叫我轩儿吧。”
又在景文还算宽阔的背上,换了一边肩膀接着柔声道:“山路可非常不好走,你背着我只怕要走很久很久。”
景文听着柔和女声,只觉非常悦耳,回首道:“我从小就是在山村里长大,而且自幼习武,别说背着你,就是再拿上百十斤,也照样如履平地!”
因为身有残缺,从小很少有同龄人愿意跟自己玩的温轩只觉得心里越发的暖洋洋起来,闭上眼睛改为埋头在背上的姿势,第一次面对景文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起来,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这身有残缺的人这样好,值得吗?”
接下来却听到了让她自此一生都忘不了的回答。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却不是为此。从看到你那天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我不在乎你是否身有残缺,我只想以后都留在你身边,若是你会迷路,那么,我当你的眼!曾经你落下的眼泪,现在我来帮你捡。就算刀斩我胸膛!我也要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