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不敢乱动出声,听得一道道黑影接二连三地从他们身旁经过,紧张地全身冒汗,汗液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人去哪了?”两道黑影在梅长歌身旁低声说起话来。
“我也不知道,再找找,不然回去可不好交差。”
“嗯,小心点,那兄弟死的时候可是连伤口都没有,古怪得很。”
“嗯!”一前一后,两影擦过梅长歌的身旁而去。
莞雪晴依然在睡梦中安然无惊,长歌察觉到他们十多人离得有一段距离了,不禁捏了一把汗。若这暗刑司真与魔族有所勾结,那自己身上的禁咒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还是说下咒之人有更大的阴谋。先想办法脱身吧。
右臂生疼,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他站起身望了望四周,瞳孔里幽蓝的光能让他夜视,却也极容易使得他暴露自己。但或许龙裔之人根本不需要避敌,而他,是个例外。
他想到自己与熊作战时那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是不是可以借助莞雪晴的能力来增强自己,带着她冲出去,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悄悄靠近她,轻轻捂着她的嘴。她猛地惊醒,但看不见,第一反应就把他推在地上,语气惊慌,不断把身子往后缩:“长歌,是你吗?你想干嘛!”
梅长歌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还好自己把右臂用布挂在了脖子上,不然准会被压到。他从地上爬起来伏在地上,把音压得极低:“你小声点,暗刑司的人来抓我们了。我现在急需要你的能力,我们才有可能活着离开。”
“他们为什么会来?”雪晴半梦半醒,听得有危险把声音压得极低。
“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他们跟踪了?总之现在只有你的能力能救我们了。”
“你把头靠过来点。”
他把头靠得离她很近,见她一口便把手指给咬破了。她摸着找他的嘴唇,把血给涂了上去。长歌倏然觉得自己全身气力充沛,但奇怪前次的见效没那么快,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所以没太在意。他伸出左臂一把就勾起莞雪晴的柳腰,把她抱在怀里,脚往地面一蹬便直冲而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她感觉到了风正吹过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小胸脯被他的胸膛压着,羞得她真想给这家伙几拳,但念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暂且先记着。
风一般的敏捷,他抱着雪晴在各棵树的横枝间跳跃,往另一个方向去,尽量避开那些他察觉到的影客。
“还是只会逃避吗?发挥自己的力量吧,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长歌的心里,那平静如镜的湖,飘下一片天蓝晶莹的雪花,“啵”地一声,融进那纯净的湖水,沉了下去,涟漪阵阵。
他突然觉得心闷难忍,“噗”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他抱着雪晴,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到地上。落下来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身体用来给她当垫子。她察觉到长歌的不对劲,但她看不见,泪珠顺着眼角淌下来,两手胡乱摸着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的,长歌。”
长歌仿佛死了一般,没有理她,她越发觉得害怕,什么也看不见,靠着他哭起来。虽然自己并不是对他很有好感,但毕竟也是患难与共,生死同舟。他就这么死了,丢下自己一人又看不见,这深山老林对她来说就是死路一条,别说还有暗刑司的人掺和了进来。
天空掠过一只灰黑的飞禽,“嘎嘎”地叫过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是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暗刑司的人果然察觉异动,朝他们赶来。以沈秭秋为首的十五人小队,快速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原来在这儿啊。”沈秭秋斜着嘴一笑,依然戴着一顶斗笠,在他身旁总觉得有股很重的戾气。他右手一伸,身旁的影客立即点燃一根火棍递到他手里,鬼魅的暗夜树林里亮起了火光。
莞雪晴听着声音,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内心的长堤瞬间瓦解崩溃,她只顾趴在长歌身上哭,也不理他。这个杀死若霜的人,是她最为憎恨的人。
沈秭秋蹲下身子,用火把照了照莞雪晴和梅长歌,他身上金丝绣的飞鱼服略微在火光下微微泛亮,“这家伙怎么又死了,黑狼,黑虎!把他们带回去审。”
“是!”两名看似瘦小却暗藏实力的影客,上前把莞雪晴从梅长歌身上拉了起来,把她的手反背身后用铁拷束住。正要把梅长歌给拎起来的时候,手突然被什么烫了一下,吓得他立马把手甩开,长歌的身体又重新睡在地上。
“怎么了?”沈秭秋询问那黑狼。
“禀告指挥使,他~身上就像火一样烫。”黑狼一脸惊恐,摊出自己被烫得焦糊的手心。
“怎么可能。”沈秭秋不信邪,伸出左手就掐住梅长歌的脖子,一股极寒从手心处传来,冻得他直哆嗦,想把手拔开却怎么也不能从梅长歌的咽喉处移动一寸。他瞪大了眼睛,左手臂失去了知觉,一层层坚冰从左手指开始生长,一寸寸蔓延到手腕,侵蚀着他。
“大人!”四周十几名影客想来帮忙。
沈秭秋爆喝一声:“别过来!”
众人呆在原地不敢动,沈秭秋长呼一口气,右手把火把丢在地上,迅速拔出自己的剑挥向自己的那冰封侵蚀的左手,众影客大吃一惊。莞雪晴被丢在一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自己脑补画面。
“啊!”一声痛苦的长吼,沈秭秋向后一倒,被砍下的左臂从梅长歌身上掉落在他旁边,伤口没有流血,左臂的血肉全被坚冰那极寒的温度冻住,不会流通。他望着自己掉落的左臂,心生愤恨,为什么刚才挪不开?他把刑影剑插在地上杵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断喘着粗气,忽愤怒地呼吼一声:“怪物,去死吧!”右手随即拔起剑直直地插向长歌。
长歌忽一睁眼,全身爆起一股浑厚的气,那气撞断了四周的巨树,强袭的飓风把沈秭秋的剑生生扯断刮飞,他缓缓站起身,眼瞳里那幽蓝的光比平时强了不知多少倍。众影客急忙躲得远远的,沈秭秋稳步站在原地,嘴角依然扬着邪气的微笑,那阵飓风把他的斗笠卷飞,长长的头发在空中狂舞。
他没有理会沈秭秋,走到莞雪晴身旁,帮她把束手的铁拷捏得粉碎。
“长歌,是你吗?”莞雪晴哭着投到他怀里,头发被那阵风卷得乱七八糟,遮住了眼。
“啊!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风。”他的右臂依然不能动,左手便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个久违的情人,莞雪晴有些不适应:“你,怎么了,风是叫我吗?”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你抱紧我,我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了。”他面色阴冷,望着沈秭秋这个不速之客。
“呵!有的人,天生就拥有能力,有的人要想拥有能力,就得付出比常人多百倍千倍的努力。”沈秭秋邪邪一笑,“你认为你是哪种人?我是哪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