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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之瞳,血的祭祀

一只巨熊,狂怒地站立着嘶吼,体型巨硕,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山。它猛地把前肢砸在地上,竟砸出一个巨坑,地面轰隆隆地震起来。

梅长歌慌忙地把盖着他的一堆雪渣乱石用身子抖下来,但右手臂被一大根巨木压着动不了。莞雪晴则从他的身下艰难地爬,一边埋怨他:“你还真是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跑,那有个怪物。”由于自己右臂完全被压住不能动,他只能尽量把自己身子拱起来给她足够多的空间,配合着她的动作把她从身下给扯了出来。

轰轰的巨响不断的震动地面,那巨熊粗壮的四肢着地,在原地蹦跳嘶吼,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这~是什么。”莞雪晴望着那巨熊,体壮如山,地面又震动不已,不禁腿软瘫坐在地面的残雪乱枝上,急促的呼吸让她有点语无伦次,神情慌乱。

“你干嘛坐地上,快点走,待会它过来我可保不住你。”梅长歌趴在雪里,大口喘着粗气,左手使劲推着莞雪晴。“你先走,它来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别拖我后腿。”

“好。”莞雪晴此刻也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办,只好胡乱答应。赶忙慌张地爬起来,用手把雪推着盖住梅长歌,一不小心推的多了。

梅长歌被她弄得满脸满嘴都是雪,怕惊到那熊,收敛了一点声音“你干嘛,想把我活埋了啊!不用你管,快走,往回走,觉得安全了就在原地待着,我等下就来找你。”

刚说完,莞雪晴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又怕被熊听见,一头扑在雪上,用手捂着嘴。

见她如此,梅长歌更是慌得不知所可,左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哭了呢,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啊!”

莞雪晴趴在雪上,呜咽着说:“可是,我不识路,要是我迷路了找不到我怎么办?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听着,你只管走,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也不会死。我可是龙族后裔,身负重任,要是我连只熊都对付不了,还怎么保护你们呢,快走。”

地面震得越来越厉害,那巨熊一蹦一跳的,不知不觉越来越靠近他们,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阵嘶吼。莞雪晴心里又怕又担心,本该俏靓的脸哭得像只小花猫。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手指咬破了,鲜血溢出来顺着手指淌在她的手心手背。她把这些血用另一只手蘸着涂抹在梅长歌的嘴唇上。

“你。”梅长歌望着她,不知道她在干嘛,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然若霜就活不过来了。”影祭做完,她望他,有如隔山望月。她怕他死了若霜就没救了,她也怕他就此死了,总之她就是怕。

莞雪晴走了,梅长歌望着她素倩的背影,心里的担心消失了又渐渐生起:这个笨蛋不会迷路了饿死吧。他如释重负地完全趴在雪堆里,细细一想,先前自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包袱里放了一些干粮,她竟然没有察觉,省点吃应该够她吃一小阵子。刚刚她在自己嘴边抹血,像是一种仪式。他突然想到了昨晚若霜那令人吃惊的动作,看起来好像没干嘛,竟然把暗刑司指挥使的手臂给砍了下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莞雪晴的血。地面晃得厉害,巨熊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来不及多想,他要赶紧想办法脱身才好。

偏偏那巨壮的熊也不跳了,趴在地上嗅起什么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莞雪晴留下的血。它凭着嗅觉渐渐靠近不能动弹的梅长歌,动作变得轻盈而小心,粗大的脖喉咕咕咕地发出深厚的呼吸声,它怕自己惊动了猎物,也正好保存体力蓄势待发。

梅长歌趴在雪里,借着雪堆的掩护,他看着那巨熊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忽然想起莞雪晴抹在自己嘴上的血迹,不禁心里暗骂一声:“这个笨蛋。”

空气仿佛凝结起来,听着那熊渐渐逼近的呼吸声,梅长歌趴在雪里大气不敢出,右手臂因血液不通由开始的疼痛变得麻木。装死吗?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从前听爷爷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说过,遇到熊就装死。他也没其他招术,就算自己是龙裔,但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拿什么去和这山一般的巨熊抗衡。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雪里,屏住呼吸,装出一副被乱枝巨木砸死的样子。当真像个活死人一样。

巨熊慢慢向他走近,看到他趴在地堆上,就像死了一样。在周围绕了一圈,那梅长歌在它眼里看起来小得像根萝卜一样,又低下头嗅了嗅他的身子,它感觉好像还是活的。随即抬起头,一副呆萌的熊眼巨珠望着他,忽地伸起前掌就向梅长歌压去,光那只粗壮的熊掌就足够有梅长歌三个人那么大,利爪像一枚枚巨钩。明明是生物的指爪,却全都是精钢打造,光锐地几乎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梅长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自己背部传来,他感觉到是熊掌托起的巨大风压,猛地转过头一看,那巨掌已经几乎快要砸到了自己的身体。

碰地一声,雪堆乱枝被巨掌拍得四溅飞落。

莞雪晴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望着他被巨熊给拍死了,缓缓靠着坚伟的红棕色树干跌坐在地上。她满脸失落,捂着脸压低声音痛哭。昨天,今天,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影,狠狠地把她的心揪得生疼。

“碰!”又是一声巨响,莞雪晴惊得忙回头看。

那巨熊倒在地上,离梅长歌先前的位置远了十多米,地上的雪被它巨大的身体推往两边,一条深深的拖痕上满是深黑色的长毛。巨熊缓缓爬起来,身上伤痕累累,前肢的一条擦伤很深,裂开的伤口里是猩红的血肉,黑红的鲜血不断涌出。“吼!”它怒狂地朝着天空嘶吼,巨眼发红。就好像是一个不败的战神,突然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羞耻和不服充斥着内心。

空气中的水气好像被霜冻起来一般,陌汐抱着已经昏厥的梅长歌凌空而立。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微风拂过她飘柔的天蓝长发,嘴唇淡粉呈亮,眉宇间的六角形雪花印记微微发出淡蓝的光。她面色冰冷,望着那发怒巨熊,冷冰冰地斥道:“不知收敛的畜生。”

“原来是她,好厉害啊!”莞雪晴躲在巨树背后,望着她,心中不禁感叹起来,仿佛燃起了希望。她救过自己,总觉得看到她就觉得心安。

陌汐又低头望着被吓昏的梅长歌,柳眉微微一蹙,“你不能再这么软弱了,既然雪晴姑娘都为你发动影祭,你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呢。贵为龙子,若干年后,你又该如何清邪扶正,护佑苍生,我又有何理由嫁你为妻。这么多年了,你要是肯相信自己一次,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陌汐右手抱着他,伸出左手,纤纤玉指拂过他的脸庞,食指上带着微微的光,点到了他的眉心。

光,一阵耀眼的白光爆射开来,把整片林子照得比极白还白。就在这瞬间,什么都看不见。狗熊猛地嘶吼,只听得一阵阵树木被撞断的轰轰声。莞雪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到了眼,本能地把眼睛迅速闭上,可闭上了,也只是白茫茫的光。

那光缓缓的消逝,黑熊的眼睛被光刺得什么也看不见,疯狂地横冲直撞,嘶吼声不绝于耳。梅长歌站在一片凌乱的雪白丛林间,头发散乱地搭在前肩后背,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淡淡蓝光,“吼!”他朝着发怒的巨熊嘶叫。莞雪晴暂时也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听得真切,这是一种从没听过的嘶叫,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比那只巨熊吼得更浑厚,更锐利,更加地让人生畏,难道这就是龙吟,她看不到也不敢确定。

雄势的吼声把那疯狂乱撞的巨熊吓的彻底懵了,由于什么都看不见,山一般壮实的坚躯竟缩做一团,呜呜呜地发出小狗一般的叫声。

梅长歌左脚猛地往地面一踏,身体就像离弦的利箭向巨熊疾驰而去。影祭让他行如飞刃,白耀的光芒刺激了他的龙瞳,引出了自己身体潜藏的力量,使得他从普通的“人”变成了“兽”。

黑熊蜷缩着瑟瑟发抖,长长的黑毛倒竖,像一只被主人教训的狗一样呜呜叫。他站在它庞大的身躯旁,两者体型差距这样看起来甚是离谱,他的右手已经完全不能动弹,长呼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给你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要给你留个教训。”正说着,一脚便把那巨熊前肢的精钢指爪跺得粉碎,熊却依旧蜷缩着呜呜地叫,“你以后就负责守护这方圆百里过路的行人或是人家,再敢为非作歹我回来之时定然不饶。”梅长歌从装死躲它的时候就知道它极通人性,是个有智慧的生物,不然也不会有嗅他之后拍他一掌的动作。他没杀过人,也不想。

“是。”那熊蜷缩着,竟说出人话,声音憨厚。

梅长歌会心一笑,如果不用杀戮就能这样和平相处,那该多好。他摸了摸巨熊那黑色的像钢一般硬锐的长毛,说:“我该走了,得去找我的朋友。”

“你的朋~树~后边。”黑熊把头微微露出来,粗壮的巨掌往莞雪晴的方向戳了戳,拳头般大的眼睛紧闭着,依然没从那白光的刺激下缓过来,竟然是个结巴,配上那憨厚的声音简直算得上搞笑。

“哦!看来你真是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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