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视角】
转眼又是一年,我去了过去没到过的地方,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只为了寻回不惜为我魂飞魄散的幻云,他是度我的佛。
但无果,我想虽然世间奇大,但若想找到一个人,应当不至于宛若大海捞针。那么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对我避而不见。
罢了,等他想见我的时候,想必他会回来。
那我呢,又该去往何处?百般无聊中,我回了趟家,才知,父母早已经搬家。昔日我们一家三口居住的房子徒留四壁,冷冷清清。
忽然我意识到,他们一定受我牵连,避难去了。即便天庭没有连坐罪而对待这对老夫妻。毕竟我老爸老妈年轻时因为除妖,得罪不少势力。后来只好隐姓埋名生活。尤其老爸还是魔道传承人,天庭这次没有责罚老爸,真是仁至义尽。
但这样一来他们承受的压力也不会小。为了安度晚年,只好再度踏上离家的道路。想到这,我心中深感歉意。
就在这样空旷的房子里游荡三天。我还是怀念“仙天下”的好,那里有是我如亲人的百姓;那里还有是我为手足的妖怪朋友;那里更有把握当做自己家人的师傅,师兄们。
这么一想,我心中再度泛起涟漪,久久不曾消散。就这么定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即便在他们眼中,我已然故去,但在他们心里,我依然活着。
心意已定,我即刻动身前往“归乡”之路。性情居然前所未有的好。此时已是仲夏,天空中飘着白云,水池里长出莲花,人间处处生机。我无心留恋。只想早一天回到“家乡”。
没有身子累赘,我只用半日时间就到了山下的荒村。亲切感扑面而来。那些曾经熟悉的村民,正像往常一样生活。一年前的浩劫没有打消大家对生活的梦想。
新盖的房子结识美观。即便大家看不见我,我依然甘之如饴。
上山的路依旧熟悉,曾经我在这条路上往返不知多少次,印记下我的过往。
远处,师兄们在山上苦心练功。是啊,学无止境,别说师兄们。就是师傅老人家,胡须鬓发洁白,还在苦心练功。
“师傅,我回来了。”
师傅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还在一心一意教导弟子剑招。小幺也在弟子行列中,认认真真听讲。让原本还感觉稍稍黯然的我,心里再度燃起希望的光。
即便你们看不见我,但不代表我只能被迫退下历史舞台。只要我的神魂还在,有早一日我还会以曾经的面目,回到大家身旁。
之后我独自在师门外的广场上游荡。曾经我派设下的结界,是保护我们的屏障,如今成了阻拦我回去的阻碍。但无妨,我就在山坡处,要望大家。
最终我被山坡地带的桃园吸引注意力,不久后我的身影出现在其中,就坐在桃树上,无聊的摇晃着自己悬空的双脚,不远处的柳树上蝉鸣声令人焦躁。
小幺正在坡下学堂中跟在师傅学咒术,态度诚恳而认真。只不过她还是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还是回到这个名为“仙天下”的地方,只为了朝圣,毕竟这里是我产生信仰的地方,也是我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
同时也可以看道昔日乡亲的生火情况。六师兄如愿以偿娶了灰雨衣。而后六师兄离开师门,和灰雨衣在山下隐居。
灰野原也成了山猫的小夫婿,夫妻小日子甜蜜恩爱,真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眼馋。
想想就羡煞我也。
既然大家过得好,那么为何我还留在原地,不曾离去?
毕竟这里是我理想家园,这里的每个人和妖都是我家人,下意识我想多多陪他们一会,即便这些家人看不见我,我也无悔。
说来也怪,当我产生这样念头时,顿时感觉此地能给我带来亲切感,宛若我的第二故乡。
当我从纷乱思绪中回神,看见大师兄走向我栖身的树下,顿时心头一紧,似乎他能看见我一般。
然后我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这一年来我都如同空气般存在,没有人知晓我的存在。
等一下,大师兄抬起了头,目光焦点就停留在我身上。冷不丁被大师兄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我忽然感到极其不自在。怪了,我不是早就已经死透了,为什么在这样熟悉目光的凝视下,仍然一阵心跳加速。
【小幺视角】
苏展已经离开我们正正一年,说不想他是骗人的。但我还不想自欺欺人,幻想着他仍在世间。
但最近大师兄施圣哲便有这方面倾向,最近他总是研究那些令人起死回生的古书。我猜他一定想用于苏展身上,想不到看似洒脱的大师兄,也有如此执着执拗之时。
只可惜当时我没能留下他的身体或是灵魂,如果那样,或许我能够看见活生生的苏展回到我们中间。
毕竟我们相处时间这么长,要说没有半点情愫那绝对是骗人的。
现如今我在师门修行,只为了秉承他的遗愿,让“仙天下”更加美好,远离世间纷争。
而我的夫婿诡啸就生活在山下,我差不多每个月都下山看他。虽说他是我青梅竹马,但我和他更多的是亲人的感情,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还有感情。而他也始终对我百依百顺,情感不减当年,那么我还能有什么不满?
最近的功课有点紧张,我想我该去找哥清净去处,好好钻研心法。
师门的一草一木都已眼熟,我漫步其中,不经意经过广场,是一片桃园,桃树上枝繁叶茂,难得看见大师兄就站在桃园外面发呆。
毕竟大师兄像兄长一样爱护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大家对他的尊敬不差于师傅老人家。我上前几步和他礼貌的打招呼,交谈几句。当然还有道法中不解的地方,也询问他。
大师兄不嫌弃我笨,认真给我讲解起来。
【施圣哲视角】
岁月匆匆,当大家以为九师弟苏展早已不在人世的时候,只有我还坚信,他尚在人间。甚至不知为何,我能预感到小九在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足以影响到他未来人生的走向。
大概这就是时间所谓的心有灵犀,他那边的变化,我感同身受。用我自己的说法,我和他彼此间还有心灵感应,是缘。命中注定我该为他做点什么。甚至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世间真有度世之说,那我就要做那度他的那个人。
这天下午,我受到冥冥中召唤,来到师门的后山,那里桃树满园,看着郁郁葱葱,甚是雅观。但这不是重点,而是说我亲眼看见坐在桃树上发呆的年轻人,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但没有,他真实存在。但似乎除了我,没人看见他。
那一刻,我能感受小九发自内心的孤独。但我仍能看出他眼中燃烧炽热如火的希望,那是对生的希望,对人世间的眷恋。
这眼神让我心中莫名激荡一下,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喷薄欲出,那是一种共鸣。他眼中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是的,不止他,就连我都没有放弃的希望。
我希望他能够恢复曾经的模样,用我全部力量。为此我没有盲目行动,而是转而去藏经楼中翻阅各种古书,寄希望从中获得帮助。
在藏经楼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本佛家书籍。我正纳闷我派怎么会有外门派的典籍。再看封面,作者是能持法师,当初他送给我师傅的东西,被放置于此。
都说能持法师道行高深,他一定有帮助我九师弟的方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用飞鸽,给异世界的他去信。数日后得到他的来信,表示他乐于助人,利人利己。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想我终于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然后我收拾行囊,去向师傅告假,说要离开师门一些日子。他老人家很体谅我,当即一口答应。
这天我来到那棵桃树下。坐在树杈上面的小九正在悠闲望风景。我走过去,那一瞬间他感受我的存在,低下头和我四目相望,他似乎都惊呆一下,目光顿时充满希望的荧光。
我对他伸出手:“走,大师兄带你离开这里。”
大概当了一年时间的透明人,小九怕透寂寞,于是当我向他伸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的附身于我肩头,而他看向我的眼神如此纯净清澈,像新生儿一样透亮,没有任何犹疑,如此信任我。
我还能如何,当然唯有尽心竭力去帮助他,让他恢复从前。
小九没有真实形体,故可以变作寸余大的傀儡小人,端坐我肩头,这才问道:“大师兄你要带我去哪?”
我没答话,但从一旁的石桌上抓起一个布包,背起,缓步走出师门,再见了,师傅,再见了,师弟们。希望我再次回归时,能带上活蹦乱跳的小九。
【小幺视角】
这几天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没人知道大师兄何时离开,我问师傅,他老人家叹口气:“他已经向老夫告过假,老夫也准了。”
我仍问:“那大师兄几时回来?”
师傅望着远处桃园:“怕是要等桃花开了。”
师傅眼中点点担忧,我猜他能看到未来的景象,故如此。可怜我道行浅薄,看不清未来,只能茫茫度日。
但现在树上枝繁叶茂,想看桃花,还要等大半年年,明年春天桃花开满园。
那天师傅照例占卜算卦,只是这次他神色与往常不同。我略微牵挂:“师傅再算什么卦,可与大师兄外出有关?”
师傅点点头:“也不是说此卦多么不好,不过大徒儿此行变数太多,为师不免有点胡思乱想,我想他吉人天相,应该可以拨云见日。”
我附和的点头,大师兄得师傅真传,这世上还有困难能难道他?我才不信。所以师傅的话讲完,我这心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