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尾随我们的那位朋友的身份,他一定相救小幺,但无法突破幻云在林间设下的隐秘布阵,进不到隐藏小幺的地方,才故意跟着我们,想搭一个顺风车。
我没有停下步伐,继续行进在通往目的地的小路上,回答道:“看情况来者是来解救小幺的朋友,我们不要阻止他,只需打开幻云设置在这里的障碍,闯进去救小幺便好。”
黄大哥点头。幻云设下的障碍是我所熟悉的,因此破解起来如同做功课一样容易。
阵势一旦被破坏,我马上看见远处那一片农家小院。我和黄大哥同时感觉到小幺身上的气息。
黄大哥低声对我道:“小幺的情况不算乐观。”
我心情顿时低落,也不知道小幺目前的情况,只想赶紧看见她。
一缕白色烟云在我们面前汇聚成型,是幻云。我连忙刹住步伐,从衣袖里翻出符咒,想也不想的准备投掷出去。
“别这么翻脸无情。”
我一愣,幻云已经近在咫尺,而我拿着咒符的手腕已经被他擒在手中。我情急下御剑,一道光影从袖中飞出,袭向幻云。电光石火间,他已经飞上竹枝上,身体轻盈的像一个风筝。
黄大哥忙把手中的手环抛给我使用,那是他经常使用的宝器,上面凝聚他百年道行。但我事先有过交代,面对幻云时,我自行清理门户,黄大哥不能插手,出于对我的信赖,黄大哥真的没有出手,而且把他最中意的宝器放心借我使用。
我和黄大哥早有安排,当我困住幻云时,他负责找藏匿小幺的地方。很快黄大哥不见踪影。
幻云根本没追黄大哥,大概是出于自信,认为凭借黄大哥的一己之力,找不到小幺被隐藏的地点。
我踩着另一棵挺拔的竹枝,几步飞身到距离地面有数丈高的地方,平视幻云。
幻云已经比我更有气势,忽然间我感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在我们彻底分道扬镳前,他的能力与我相等。但在此之后,我的能力进展缓慢。
而幻云大量吸收天地间精华,已经明显超越我。
但我不能自灭威风,便道:“你把小幺藏在哪?”
“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你的女朋友,但人家并不想念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想看你坠入阿鼻地狱的场景。怎么样,听过后是否很失落?”幻云懒洋洋道:“既然没什么好留恋,就从了我,我保你成为一代魔主,世间无敌。”
因为师傅说幻云是我内心深处的魔鬼,这一刻使我更加坚信,他就是引我如魔道的那个家伙。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幻云此话的真实含义。
“我可不想成为你那样的魔鬼。”我道:“我不想和你废话,快带小幺出来。”
我正和幻云交谈,冷不防一旁冲出一个身影。幻云比我更早察觉到这股妖气,不等我做出相对反应,那个妖怪已经被幻云一脚踢中面堂。
那个妖怪就势一个翻滚,踉跄躲开,手里牢牢拉住一旁小腿粗细的竹节处,避免啪叽一下摔成脑残。
为防止幻云继续出手伤害这只妖,我马上把手中双环投掷出,这小东西像有自主意识般,分别攻击幻云的头和前胸。
借此机会,那个妖怪才有喘息机会,但他并不领情,还道:“苏展,你也不是好东西,等老子收拾完你的分身,下一个就送你上路,算我祭奠老离大哥的在天之灵。”
来者正是诡啸,他一路跟在我身后,追踪来此,我和黄大哥都察觉他的到来,无法阻止他的冲动,只好任由他去。而他虽然看我不顺眼,但眼前我们殊途同归,都为了解救小幺。
因此他暂时没有为难我,但不代表他会放下对我的成见。
相反,有了诡啸的打搅,多少影响到幻云的发挥。
只可惜诡啸顶多是老离身边不称职的小跟班,平时混吃混喝,没有太大本事。否则我与他联手,真能灭了幻云。
就听一个哨响分外刺耳。这是我与黄大哥的约定,他负责找到藏匿小幺的地方,然后用竹哨呼唤我。
得到这个信息,我无暇顾及幻云,向竹屋正北方而去。幻云意外的没有阻拦我和诡啸。
黄大哥一来焦急的等在那里,他身旁是身陷囹圄的小幺。不等我发话,诡啸已经愤怒的冲着天空发出咆哮,这是他在用行动抗议幻云的残忍。
说起来诡啸虽然渺小,却也是情谊双全的妖怪,比起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眼前的这只妖怪的品德,反而那么难能可贵。
但我想不到幻云真的欺压小幺。看着牢笼中可怜兮兮却一脸倔强的小幺,使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管我和老离有任何恩怨,这里都没有小幺任何事。
幻云直接放言:“想接回小幺,需要先和我一战。”
奈何幻云能力今非昔比,即便我与黄大哥,还有诡啸联手,也不是幻云的对手,甚至于幻云不忘奚落我这个昔日主子。
“发现了吧,我的主子,没了我在你体内为你‘充电’,你就是这般渺小卑微。怎么样,想通就答应我,和我在一起。说不定我一时高兴,还会放了你的小情人。”
我没有答应幻云的请求,被幻云一个法术弹出天外。好半天我才恢复行动能力,就看见黄大哥和诡啸已经晕倒在一片芦苇地里。
因为我的无能,小幺命悬一线。很快黄大哥自行醒来,而我运功帮诡啸打通经络后,他才痛苦的睁开双眼,这小子一定感觉气血倒行,痛不欲生。
但他更气我,恨我没有答应幻云的请求,导致小幺至今尚未脱离危险。我确实难辞其咎。
绝望中我回到山上的道馆外,请求见上一见师傅老人家。
八师兄当场奚落我,说我丢了师傅的脸,我无言以对。但八师兄多少念及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跑去找师傅。
师傅虽然对我的行为很是失望,但仍舍不得我,在大师兄相陪下,外出来看我。说心里话,如今的我一身落魄相,全无昔日的意气风发,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真心不敢回山上,向师傅寻求帮助。
“说吧,我的小苏展,你找老夫有何贵干?”
“在师傅面前,苏展不敢说谎,我的魔最近越发叛逆,不受我管控,就连小幺都被他拘禁。为了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我希望师傅帮我,我们一起除去那只魔。”
在师傅眼中,幻云就是魔,如今我为了让师傅理解我的行动,在师傅面前称呼幻云为魔。
八师兄小声一句:“明显的重色轻友。”
我没辩驳,只当做耳背什么都没听见,要不然我还能怎么办?为了保护幻云而放弃我心仪的小幺?那我还是个爷们吗?
师傅虽然不太满意我想要除掉幻云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女妖。但想到我能迈出这么关键的一步,真心与幻云决裂,他老人家分外欣慰。亲自领着我的手,步入师门内。
我把自己的计划享尽告诉师傅,获得师傅赞同,说他我早该觉悟,自己才有机会升仙。
到如今我并不那么想要成仙,只想在人间与小幺双宿双飞,是谁说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便信了。如今便不想再做高处不胜寒的神仙,只想和小幺在乡下种田,过上美满小日子,日后夫妻两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师傅和我两个人次日清晨赶到那片竹林外。想到我即将和幻云生死对决,忽然心头一片酸楚。想当初我在师门修炼时,最艰苦的时候,是幻云在我内心陪伴我,安慰我。
怎么都想不到我会有今朝这般和他兵戎相见,真是世事无常。
我率先走入竹林,正面与幻云交锋,师傅暗中配合我的行动,这叫做兵不厌诈。
竹叶在风中发出簌簌声响,忽然一个微小的疾风声入耳。我一个后空翻弹开,就在我刚刚停留的地方,插着数只竹箭。
我检查一下,那是当地人使用的捕猎装置,被幻云拿来运用,算是变相和我打招呼。我没心情陪他玩游戏,直接循着他的气息而去。
就看见幻云一脸惆怅的看着那片竹林,忽然间一阵寒风吹过,竹林瞬间失去翠绿色泽,很多泛黄枯叶随着寒风飘落,一派萧瑟景象。
幻云感慨道:“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结果?”
我无法理解幻云居然看起来比我更悲春伤秋,但我仍坚持道:“以我之见,这正是你逐渐做出的选择。”
幻云不看我,张望远方:“说好的我们两个人的对决,但似乎你找来一个添乱的家伙。”
我假装听不懂,但心里不太舒服,为了掩饰这份心虚,我没有理会幻云,直接拔剑攻过去。
顿时一阵刺骨之风刮过,再看那些看似美丽的落叶顿时变得无比凌厉,冲着我这边袭来。
漫天盖地的竹叶防不胜防,我几个腾挪闪过,依旧不小心中招,一缕温暖的液体染湿我的脸颊。说真的,我恼了。
一个声音兀然从耳畔响起:“傻了吧,我的小苏展,居然让自己不甚好看的脸蛋受伤。”
顿时我受伤的脸蛋顿时一阵麻酥酥的,也不知幻云在我身旁意欲何为。但他能这么快接近我,不是什么好事。我趁着他来不及袭击我,就已经弹跳到更远处的竹枝上。
就听幻云仍然漫不经心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没把你怎么,至于躲我像躲瘟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