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师傅的猜测,那两条路都不能通往山下。是鬼怪困在来往行人的手段之一。但为何哥哥迷路了,弟弟能找到我们这里?
说话间弟弟拿出腰间宝葫芦,微微散发仙家之气。敢情他有小号法器护身,才勉强突破路妖魔阵,找到我派。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眼下我们要抓紧时间解救哥哥要紧。正欲行动,我看见果果期待的目光,看样子她想让我们带上她,一起救人。
我走到果果面前,半蹲下身体,以便于我能和她的眼睛平视:“抱歉啦,果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很危险。”
“所以我猜想陪着展哥哥。”
我一阵感动:“等果果长大了,变得更厉害了,我们一定带上你。但眼下不行,你等在这里,我们很快就能够平安回来。”
“不许骗人哦。”
我像模像样的和果果摆摆手,跟着几位师兄离去。早知道这一别会是阴阳永隔,我说什么也不会让果果离开我身边。
一个山头那么大,尤其入夜后,被浓密的瘴气所笼罩。即便我们有些道行,也难以从中识别出那位哥哥的人气。由此我们师兄弟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
不过倒是被我发现点点鬼怪之气,想必是遇到设路障的那个鬼怪。
“大师兄,这样没目的的寻找,很没效率。不如我们分头寻找。你们还按照原路线,我去查探这个鬼怪之气的源头。”
“也好,师兄把这个紫金葫芦借给小九一用,此物可以降服很多种类的妖物。”
我伸出狗爪,颤巍巍接过大师兄递来的上好宝物,顿时有了一代天师的使命感。谢过大师兄后,便飞身追踪出去。
追了几里路,这才用法术拿下那个鬼怪。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居然无意中错抓一只小儿鬼。
这个小儿鬼越有三尺高,头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身上一个手工制作的小肚兜,看着很讨喜,也无害。
按照古书记载,小儿鬼是夭折的小孩死后所化,形如儿童,但其行为无法预测,是个惹祸的小麻烦。他经常出现在夜晚小孩子的床上,蹦蹦跳跳,惹的小孩子无法安睡,而忘情啼哭。
如果小孩子没有因为尿湿裤子或是肚子饿,却仍然经常在夜里哭闹不休,那么一定是附近有个惹事的小儿鬼出现。
如果这户人家的家长对此现象放任不管的话,这户人家的小孩子就会发高烧不退,因为小儿鬼总是喜欢增加自己同伴的数量。
但这种小鬼头非常怕光,也非常怕红色的灯笼。
既然这个小鬼没有去别人家作乱,也不必一棒子打死。我从他口中骗出他的名字后,用紫金葫芦收了他。决定带回山上,请师傅点化他,说不定以后还能投胎当个富家少爷。
转眼间天快亮了,我才重新归队,把紫金葫芦还给大师兄,他小心打开瓶盖,看见一缕灵魂沉睡其中,正是那个小儿鬼,他不闹腾的时候像个天使,但顽皮起来,堪比恶魔。
而我从六师兄那里得知,我们要寻找的哥哥慌不择路,在深山里面坠崖了。万幸是只有皮外伤,没有大碍。
我不信:“落崖只是皮外伤,真是太幸运。”
“其实是小幺和诡啸联手救下那个哥哥。不过哥哥一夜受到过多惊吓,以为小幺和诡啸也是害人妖怪,便疯狂乱跑,自己摔出一身皮外伤。”
真是乌龙了。不过只要人没事就好。后来我见到小幺和诡啸带着哥哥赶过来。那对亲兄弟终于团聚,对我们千恩万谢,一起颤巍巍下山。
小幺没说什么,但不知何故,采苓看到那对难兄难弟后,神色不甚开心。后来我知道缘由,那对兄弟说了谎,他们上山不是采蘑菇,是偷猎,猎杀稀有保护动物。
别说采苓发现这一点,就连我都觉察到,那对兄弟的随身物品就是用来狩猎的。首先采蘑菇需要篮子,但他们篮子里的装得不是蘑菇。还有哥哥有猎枪,虽然他自称防身用,但我们这么好骗?
因此山里精灵便联手吓唬他们。
否则倘若当真遇见害人路妖,早把这对难兄难弟洗净蒸熟吃了,哪还能让他们活到天亮?
忙了一清晨,我们几位师兄弟回去时,已经上午九点。我们回师门吃早餐,休息两三小时,开始一天的工作。
到这时我都没看见果果的身影,身边顿时冷却很多。起初我以为果果见我出门工作不带着她,生气故意躲我,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个小妮子跑哪里去了?
好景不长,果果真的出事了。那天我整整一天没看见果果,以为她又去哪里玩去了。毕竟过两天她就要回去上学了,不舍得离开这里,想四处看看。
然而直到天色见晚,古宅里面掌灯,准备吃晚饭,果果仍未出现。我们连夜外出寻找她,都寻不见。就连向来行事沉稳老道的师傅,也开始神色不安。
次日天亮,他老人家不死心,制作纸人纸马在山里替他寻找,并且命令一身疲惫的我们各自回归,暂时休息。我哪有心情歇息,一闭上眼睛就似乎看见果果的容颜,耳畔回想起她的笑声。
这个淘气的果果,到底偷偷跑去哪里,怎么还不回来?甚至于我怀疑她正使用隐身术,偷偷看我们寻找她的惨样。
但我深知果果不会开这样无聊的玩笑,那么她究竟去哪了?我来到阿婆那里,她也急得不行。我安慰她,说师傅已经找遍山里,不行就去山下镇上寻找。
“小九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能独自去山下镇上?”
我忽然想起灰野原,如果果果遇见这只小鼠妖,难保不会跟他一起下山。于是我向六师兄打听灰野原的家,问他昨天有没有带灰野原一起下山。
结果半天后,我在山脚下找到一片生长于田地间的草药,那是灰家的成果,已经接近成熟。因此灰家老鼠又开始为之后的收获而忙碌。我很快寻找到灰雨衣的方位。她还是人类模样,正在地里锄野草。
看见我,她很奇怪,以为六师兄有事了。我忙道明来意,想找她四十九弟,也就是经常上山充当联络员的灰野原。
灰雨衣不明真相,还问我:“你找他做什么。”
我说我想向他打听一件事。雨衣惋惜道:“也不知怎么地,我弟弟最近越来越喜欢往外面跑,有时候我没有交代他上山找弋阳,他也会爬山,还经常彻夜不归,现在我有工作安排给他,都找不见他的影子。”
“别急,或许小家伙忙着谈恋爱,你们灰家喜事将至。”
雨衣一脸惊喜:“谁家的姑娘,我都不知道。”
“六师兄弋阳都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情景,自然知道女方情况。等你哪天和你家那个弋阳见面,自然会清楚情况。”
雨衣对我提供的情报很有兴趣,我忽然又几分期待,不知道有朝一日灰野原带着女朋友回家,会给家里带来怎样的轩然大波?
须知那可不单单是引狼入室那么简单了,希望灰家孩子小心脏足够顽强,抵御得了这次冲击。
只可惜我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八卦新闻,而是为了从灰野原口中打探关于果果的线索,眼下找不到灰野原,我只好另想办法。
我行走在回山的路上,正巧遇见大前方一个村民背着一个大匣子上山,那个大匣子绑的不甚牢固,随着他爬上陡坡,数次几乎马上要掉下来。我好意提醒他留意,谁知此人并不理睬我,仍旧闷不吭声的走路。
我只好自顾自走路。忽然眼前一花,那个匣子滚落到我的脚下。我便喊那个村民:“你的匣子掉了。”
本以为那人会调转头来从我这里接过匣子道谢,我顺便训斥他一顿。谁知那个蠢萌的村民却道:“说的不对,年轻人,应当说从现在起,那就是你的匣子了。”
这又是哪一出戏?那个山下妹子看上我了,托她老爸给我送东西?那么匣子里是什么?鲜花和情书?可我拎在手中,感觉并不轻松。该不是哪个心仪我的妹子,送了一盆鲜花给我!
再抬头,已经不见村民的身影,这个人真是健步如飞。
等下,我似乎闻到一股腥味,该不是送我牛排,我要带上山,非被师兄骂,毕竟我派一向注重祖训,不乱杀生,更不吃牛肉的。
好奇心作祟,我还是在这里看看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万一是恶作剧,里面是死猫死耗子,我就扔了匣子。话说这匣子真难解开。
再等一下,我忽然想起彻夜未归的小鼠妖,话说我不能想点吉利的事?然而我的手为何发抖,我的心跳忽然提速……
打开匣子一瞬间,有几滴鲜血因为惯性溅在我手背上。
不是小鼠妖的尸体,但我仍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光天化日之下,我眼前昏暗无光。
那匣子里摆放的竟然是果果的头颅,匣子打开的一刹那,血腥味骤然间放大数倍。那一刻我大脑一下子缺氧,阵阵眩晕,几乎不能运转。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害死了我那纯真可爱的果果。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我仍下意识否认眼前这一切。我的果果不可能会死,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或许已经平安顺利回到师门。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百般疼爱的果果,究竟遭遇什么,为何转眼间尸首异处?
那个扔下匣子就跑的村民,我一定找到他。
因为我看见他上山,就一路往山上追,直到看见一个纸人倒在路旁,正是当时村民的扮相。怪我刚才一时马虎,没发现那个村民身上没有半点人气,是个施加妖术的纸人。
我俯下身去,探查附着在纸人身上的残余灵气,很陌生,又有点熟悉。和被我杀掉的时素洁相类似。一种可能是凶手和时素洁是一类妖,又或者凶手和时素洁修炼一样的功夫。
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狡猾残暴的幕后黑手,他阴险的望着我们,露出残忍的笑容。
但我扔不理解,但此人为何要害天真善良的果果,还是为了报复我?我内心一片混乱,已经理不清任何思绪。
仿佛看见远处果果在天真跳舞,模样招人疼爱。我虽然眼中无泪,心中已经开始流血。
我浑浑噩噩回到师门,把那个匣子放在地窖里面,那里有冬天藏起来的冰块,可以保证果果的头颅不会腐坏,我只看见她的头颅,仍不知她身体的下落。
那一刻,仿佛我把果果身体找回来,和头颅拼接起来,她仍能活蹦乱跳的出现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