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师傅为难的表情颇像他便秘的时候,我就察觉道这事情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就听得师傅道:“说来惭愧,为师找到法印的时候,就发现一点端倪。本来有心提点庄主一二,但想到他把一尊好好的法印,当做屠杀生灵的工具,挣钱的资本,为师就感到痛心。所以那时一个念头便涌进为师心中,想替窃贼隐瞒真相,不让庄主找回真正法印。眼下为师别无心愿,只希望那个窃贼是个心善的妖怪,不会像庄主一样利用法印做坏事便好。”
原来我都被蒙在鼓里这几天,然而真相却并不美好,那个外表富丽堂皇的庆云山庄是个藏污纳垢的去处,打着正义的旗帜,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实在令人深感痛惜。
只不过果果怎么连这点都知道,她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
还是说师傅的哥哥也是天生有灵气的仙人体质,把灵力遗传给果果,才使她有能力察觉到事情真相。
我这么想的时候,发现果果的笑容中透射着几分诡异。不但我注意到果果的失常,就连师傅看到这样的果果,也开始面露难色,不解其中缘由。
虽然屋外阳光明媚,但我心中却不断涌上阴云。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便是庆云庄主的法印,怕是再也寻不回了。
之后我们一路东行,一直来到东海边,这里便是我们祖师爷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特别是师傅门下的几位师兄,一辈子住在深山,有机会看见大山的巍峨,却无机会看见大海的广博。
立在海岸边,我们都被眼前这广阔无边的大海所震撼,尤其那声势浩大的潮水,令我们感到自身的渺小微弱。在徐徐海风吹拂下,就连这几日心中积郁的怨气,都一下子消散很多。
之后我们找到祖师爷曾经居住的渔村,想不到即便过去数百年,还有村民以说故事的形式,讲述当年祖师爷保护渔村的感人故事。
说话间,还有几个残余海妖出来祸害渔村。结果不等大师兄利剑出鞘,一个蛟龙替我们赶走海妖。海面上顿时风平浪静。
原来这几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蛟龙,平时幻化人形做好事,等海妖来袭,他就击退海妖。村民感激他,特地在海边给他建立一座小祠堂,供奉他。而这座小祠堂,就在我们祖师爷祠堂的旁边。
如今蛟龙成了继我们清虚派祖师爷之后,这里新任守护者。
恐怕这就是正能量的传承,我正感动的稀里哗啦,突然间发现三师兄神色骤变,冲着村民给蛟龙立祠堂的地方赶去,速度之快不像平日里的他。
我忽然间想起什么,当年三师兄为何上山修道,不就为了斩妖除魔。当年吃掉落流水的妖,不就是一条即将化身蛟的蚺蟒。
难不成刚才无意中匆匆一瞥,三师兄就认出这条蛟龙就是当初害死昔日小伙伴的真凶?
但这些村民不知,倘若让他们知道三师兄要收拾他们信任守护者,还不知这些村民如何修理我们这些外来者。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师傅,不能让三师兄擅自行动。
我来到师傅所在地方,用两三句话把情况的危机说清楚。师傅当即拿出神行符,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一张给我。
话说这个外挂开的及时,我和师傅犹如飞毛腿导弹一样,火速赶到三师兄要去的地方,就见他已经砸坏祠堂中的香案。一条蛟龙从香案后的神像中显现,只是一条比巴掌稍大的小蛟龙,一身青鳞真漂亮。
青色蛟龙和三师兄对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这很明显就是仇家来报复。有一句话叫千里遇故知,却道是债主,此话说的就是今日。
师傅怕三师兄做下不能挽回的过错,便出声制止他。这时蛟龙已经变大,如同一条真龙,却不攻击三师兄,而是浮云之上,进入云霄中,不见踪影。
蛟龙自己逃了,反倒是好事一件。我心里道一声好险,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有能力打败一条龙。就这个意图打龙举动,也够危险。
毕竟蛟龙已经在天庭注册,名列仙位,倘若随意打伤,我们也是触犯天条。弄不好天庭会派仙员与我们师傅约谈。
这是一方面,还有当地人把蛟龙当做守护神看待,诚意供奉。结果糊里糊涂被三师兄打了,那还了得。当地人说不定会把我们当做邪门歪道,将我们打走。
不过话说回来,三师兄虽然嫉恶如仇,但平时还是恩怨分明、今个怎么了?像吃枪药般,一身火气。难不成他以前就认识这条蛟龙,而且还发生矛盾?
我正纳闷,回过神的三师兄破口大骂蛟龙,说这条破龙害他失去多年前的挚友。原来正是多年前的那只蚺妖已经进化为蛟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不,是颇感意外。
我连忙劝慰三师兄,好在很快其他几位师兄也赶来。除此外,还有村民,尤其当他们看见被砸坏的香案,果然个个勃然大怒。
这些壮汉不由分说的把我们当成前来滋事的恶霸,一群村民一拥而上,差点用扁担把我们几个打残。
如果说对方是妖孽,我们几个师兄弟有一身法宝可以使用。但对方只不过是凡夫俗子,我们的技能大多不能使用。但好歹我们练过武术,闪转腾挪不在话下,因此我们几乎没有受伤,就是灰头土脸,无颜见家中父老。
当然出了这场意外,我们不能责怪渔民半句,虽说渔村的百姓淳朴,善良好客,但还是有底线的。
尤其当三师兄损坏村民供奉的祠堂后,这些村民已经把我们列为不友好访客。甚至于有些人马上给我们下达逐客令。要我们天黑前务必离开村子。
流年不利啊,早知道这次出门会遇上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我宁可没有此行。枉费我们天天给那些凡夫俗子算命,结果我们自己的命都没有看清,真是天大讽刺。
眼下我们无缘无故被村民驱逐,心中感慨可想而知。师傅没有多讲,只是带着大师兄帮毁坏的祠堂修缮完毕,村民的怒火这才稍有平息。
但我们在这里久留不得,只好离去。忽然我看见师傅带着一个少年郎回来,别人还好,唯独三师兄看见此人,手中物品掉落都不自知,他轻声道一句:“流水,是你吗?”
这个少年是落流水?可是听阿婆说,落流水比三师兄还年长,即便当年侥幸不死,如今也应该是成年人模样。
很快三师兄察觉不对劲,道:“你不是流水,你身上有蚺妖气息。当年你吃下流水,如今居然胆敢变作他的模样,真是找死。”
这个找死一出口,三师兄已经发动法术,不等我们其余人反应过来,一道凌厉的冲击波袭向变作落流水的妖怪面前,这妖怪却不知道要躲避,还是瞧不起三师兄的实力?
结果却是师傅空掌接下三师兄最强势攻击,然后那个“害死”落流水的蛟龙道:“金宇,是我。”
我一愣,才想起,夏金宇是三师兄真正的名讳,按道理蛟龙不应当知道。
三师兄顿时身体一震,没有对蛟龙进行下一波攻势,反倒是一脸震惊道:“你究竟是谁?”
师傅清清嗓子:“事到如今,我长话短说来说明具体情况,顺便化解你们双方的误会。”
蛟龙一脸腼腆看我们,一点不像三师兄口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恶妖怪。
“这样,他就是你当年的小伙伴落流水,但其实也是一条蚺妖。但这只蚺妖已经修行千年,且曾经受到我师公的教诲,便下定决心不再害人。而是靠行善积德来提升修为,日久终于现出人形。那次他为帮几个饥饿的孩子度过饥饿,才去你家偷东西。”
听着师傅的话,三师兄躁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师傅身热打铁道:“因此你误以为蚺妖是个人类少年,但其实不是。后来种种机遇,你们成了跨越物种之间的朋友。他也一直在你面前装作人类,怕引起你的反感。那天你父亲送他和他的小伙伴甜酒和下酒菜。落流水高兴,不免贪杯。”
三师兄瞪大双眼,仿佛往事重回心头。
“后来在等你的那棵树下,酒醉熟睡,不留神现了原形,被你误会,以为落流水被一条大蟒蛇吞噬。而落流水惊醒后,才知犯下大错。而他变身时毁坏衣物,暂时又不敢变回人身,只好遁逃。后来再找你,你已经上山修道,不见外人,而他也只好继续浪迹天涯。一别经年,如今再见面,他已经变身蛟龙,但他也永远都是你当年的小伙伴。”
师傅说到这,三师兄眼睛一眨不眨,眼眶开始湿润,原来误会这么多年,他昔日的小伙伴还在。
落流水也道:“过去你一直特别排斥异类,害我不敢对你说我是妖的实情。”
因为妖怪的生命力强大,这么多年来还是少年模样。反倒是三师兄已经褪去少年时的青涩面容,越发坚毅沉稳。但多年过去,今日再见,落流水发现,他儿时的那个伙伴,还是没有忘记儿时的自己。
落流水欣喜之余,不免有些伤感。
落流水话音未落,三师兄已经有所行动,他径直走向落流水,将其拥入做进怀中。
我想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了吧。只好是他们在一起的私人叙旧时间,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速速退去。
而落流水也为了我们,不辞辛苦亲自去每个村民家中,解释其中缘由,一场误会就这么化解,确实可喜可贺。
更令人高兴的事,村民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后,便改变对我们不友好的态度,依然视我们为上宾对待,于是乎我们不用灰头土脸的逃出村子,而是名正言顺的居住下来。
说实在的,这一路上遇上太多不开心的事,大大降低我的热情。万一那个蛟龙不是落流水。我们又要风餐露宿的赶往下一站。如今误会化解,终于让我们有了高唱凯歌的冲动。
这不过这么一番折腾,哥哥我汗都下来。不好,已经数小时没用餐,我肚子唱起空城计。
不止我,其他几位师兄弟也直喊肚子饿。果果提议我们去吃海鲜大餐,庆贺这激动人心的重逢。我说这提议甚合我意。
不待我们有所行动,那些淳朴的村民们用当地最新鲜的海产,给我们准备最丰盛的大餐。知道师傅和大师兄不食用荤腥的习惯后,当地人特地给他们烹饪同样美味的素宴。当晚我们不醉不归。
几天后,我们准备离去。落流水已经和当地人密不可分,便无法跟随我们重回“仙天下”。这点让三师兄颇感遗憾,不过至少曾经被他以为早已不在人间的孩子还活在,没什么比这个更令他感到欣喜的。
为此三师兄和落流水留下约定,以后每年此时,他会回到此处,与落流水再续前缘。落流水答应下来,当地村民闻言后替他们感到欣慰。
此后我们一路讲经,占卜为生。而果果的假期还在进行中,因此她吵吵嚷嚷要随我们回“仙天下”。毕竟山上果园中在水果陆续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果果想感受采摘的乐趣。
看着她如此可爱的俏皮模样,师傅老人家都不忍心回绝果果的请求,一口答应。这一路果果像个聒噪的小麻雀,一路上叽叽喳喳,师傅那么喜欢清静的老者,如今都不嫌烦。
我们这些有爱心的大哥哥,更是将果果当做一颗快乐的开心果,一路上宠爱她,呵护她。
这次出门旅行对我们而言,意义绝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