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见到的人,是紫翘。
宫道中,见到几人簇拥着她而来,我匆匆避过,将自己隐藏在廊柱后。
入宫几年,她已晋升至昭仪之位,如今的淳昭仪,绣衣锦裳,云鬓高挽,脸上已褪去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了几丝妩媚。雅致的容颜上画着清淡的桃花妆,配一身烟紫色的繁花宫装。若说她原来的美是小荷初露的灵动,那如今褪去了初见时的稚气青涩,就成了雍容华贵的牡丹,虽然比不上当初懿妃那种天生炫目令人震慑的美,却好像脱胎换骨似的,一颦一笑里,更加风情无限。
然而,她的眼神里抹上了世故的痕迹,唇边的笑意没有了当初的天然,却带了丝丝的冷清。
听素心说,她总是我行我素,气焰嚣张。向着严峥的时候却是可爱烂漫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目标清楚,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再不是那个纯真开朗的小女孩。
或许,每一个人,都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变故、苍凉和繁华,才会变得成熟,更何况,从进这深宫的那天起,所有人都会改变吧。
她终是看见了我,我匆匆低头躬下身子,她眉心凝出一抹怅然,转瞬即消散,率众人离去。
我知道她已是大仇得报,这以后,走的便是她自己想走的路,再与我无关。
最后一个,是萨雅。那日,也并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无意中走过雪阳宫,想起那个曾经高贵孤傲的女子,很想去看一看。
我与她然并无过多的交情,但是莫名的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虽说严峥将其降为选侍,无召不得出。其实也并未真正地囚禁她。可她从被降位后,仿佛就在后宫中沉没了下去,本就是个冷淡若冰的人,如今更是让人感觉不到存在。
雪阳宫前,只见宫门紧闭,里面寂静得很。
明明是四月的天,这儿却好像还停留在二月,阴冷异常,仿佛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我推门进去,只见满目凄凉,那些花木枯萎,更有几处亭馆,彩色已久经剥落。远远的只有墙角一丛翠竹,倒还茂盛。
我抚上殿外的青石护栏,栏杆雕刻早已斑驳不堪,凹凸不平地磨砺着我的掌心,细心看去,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朵莲花图案。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花开花落,谁会费心思去照护一个已失宠的宫妃殿堂。
缓缓走入一间微敞着门的偏殿。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坐在榻上,透着无限寂寥悲凉。
屋中有些暗,午后的阳光透过棱窗渗了进来,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我注目凝视她,她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柔软的长发垂直披着,额前的青丝遮住她姣好的脸庞,脸上不复往日浓妆。
韶华如花,容貌倾城倾国,可如今她却只能独坐在冷宫中,娇颜不展,悲思满腹。
她侧首看见我,喃喃道:“你回来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