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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世俗决裂(上)

狼群尽情的发泄着失去狼崽的愤怒,泛着森森寒光的獠牙插入女子的身体里,带起鲜血淋漓的血肉。

在疯狂的狼群中,这对母子似乎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为了保护小松,母亲用力的挥舞着瘦弱的双臂,抵挡狼群对小松的撕咬,尽管她的双臂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肉了。

母性的力量在这一刻,在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迸发出来,展现着强大的力量。

女子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胡乱的舞动起来,状若疯颠。母亲拉着小松,拖着鲜血直流的双腿,向村后跑去。不过,没跑几步,就被一只跳起来的狼给扑倒在地。

狼群瞬间扑上,一张张猩红的大嘴疯狂的撕咬着这个女子。小松躲在母亲的身子下面,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襟。

极度虚弱的女子感受到身子下面传来的惊恐,即将昏睡的大脑再次变得清明。

“小松,妈妈……不能陪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女子低头深深的看了小松一眼,模糊的说道。

女子大喝一声,扔下手中的木棒,紧紧地抱着小松,在疯狂的狼群之中站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小松扔向了草垛。

狼群也被这女子奇怪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纷纷退让开去。不过,等待看清楚后,狼群再次扑了上来。

不过,有一只狼却没有扑向女子,而是扑向了飞向草垛的那团影子。

女子几乎裸漏在外的心脏顿时狠狠地跳了一下,用尽最后的力量扑向了那只狼。

女子双手紧紧地抓着那只狼,没有血肉的手指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入了狼的肉里,至死不放。

女子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群狼飞舞,血肉翻飞。

黑风如同魔鬼一般在山谷里嚎叫,肆无忌惮的掠过。狼群在大雪纷飞的夜晚里,疯狂的撕咬着。

是谁的鲜血染红了空中飞舞的雪花?是谁的哭喊惊了天地,泣了鬼神?

世间的丑恶,冷漠,无情,嗜血,残忍,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尽情的绽放。

这一夜,群魔乱舞。这一夜,红雪漫天。

如同上天感知到了人世间的悲哀,雪,更大了。

小松看着血肉模糊的母亲无力的倒下,年幼的心忽然冷了下来,如同恶魔之心,冰冷坚硬。

狼群缓缓的围了上来,一张张满嘴滴血的血盆大口冲着小松藏身的地方,冒着充满了血腥味的热气。

小松没有去看龇牙咧嘴的狼群,只是静静的看着雪地里的母亲。

这一刻,这个弱小的孩子似乎变得强大了。

也许是出于母性,跟在头狼身后的那只母狼忽然低声嚎叫了一声,狼群再次发出长嚎,才悻悻的退后,继而在头狼的带领下,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风似乎停了,雪似乎小了,天似乎静了。

小松从草堆里走出来,站在母亲的身旁,布满血丝的双眼闭上了再睁开,睁开了再闭上,反反复复,最终在不愿相信的事实面前,小松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一行夹杂着血丝的热泪滚滚滑下,落在冰冷的雪地里,融化了红色的雪花。

这一刻,小松再也忍不住了,小松抱着母亲的身体,将脑袋贴在母亲残缺不全的脸颊上,悲痛欲绝。

“妈,妈妈,你不是想知道,今天晚,晚上小松许了什么愿吗,小松现在就告诉你,小松希望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就像以前那样。妈妈,你说好不好……妈妈,你回答我……回答我啊。”小松猛烈的摇晃着母亲的身子,想要像原来母亲熟睡时那样将她唤醒。

可是,真的能唤醒吗?

黎明时分,在山顶上出现了一个简陋的土坟,坟前立着一块无字的木板,而坟则面朝着她的家——玉龙城。

既然生无归家之希望,那么死,就永远朝着家的方向吧。

小松躺在地上,头枕着母亲的坟墓,双眼直直的看着灰暗的天空,寻找初升的朝阳。不过,云层太厚,遮挡了温暖的光芒,留给大地的,只是一片冰冷。

今天,大陆历九九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世间一片灰暗,充斥着阴冷。

山谷中的小村子里,按照往常的作息,现在人们应该已经吃完早饭,三三两两的结伴去农田里了。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出门。

村长托克在仔细听了一个晚上之后,确定门外已无动静后,心惊胆战的从地窖中爬了出来,顾不得身上沾满的尘土,几乎是贴着地面,爬到窗户前面,透过那个小洞,仔细的观察着外面。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托克再次确定狼群已经离开后,终于,再次像个男人一样狠狠地拉开了家门,跑到外面。

昨晚雪地里的血迹早已被大雪覆盖,抹除的干干净净,皆白一片。

托克走到外面,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既没有发现狼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人的足印。于是,托克昨晚那颗受到惊吓的,肥大的心脏再次燃烧起熊熊的勇气与自豪。托克站在村子前面,深呼吸了一口,鼓起那令人恶心的巨大腮帮,大声喊道:“狼群已经被赶跑了,你们都别躲了,都出来吧,真是一群胆小鬼!”

声音在山谷中传播,就像勇者在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从房间里,地窖里,房顶上,猪圈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了,一双双眼睛紧张的看着四周。

“奥托,亏你还自诩为村里第一勇士,怎么躲起来像个乌龟一样。”

“拉曼,不是我说你,你大小也是个猎人,你以前不是还吹嘘自己曾经徒手杀过狼吗,怎么昨晚跑得这么快?”

“西里尔,你不会被吓破了胆吧,站直了,就你这样还想和我竞争村长的位置?真是没出息。”

“赖斯,你不要鬼鬼祟祟的躲着了,出来吧,昨天要不是你掏了一只狼崽回来,昨晚狼群也不会来,这件事你要负责,等会你来我家一趟。”

托克宛如一个勇士,一个胜利者,站在中间,对着全村的人们训话,先批评教育了一番村民,再炫耀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单枪匹马,手拿大斧赶走恶狼的,最后再次重申了一次:“我是最厉害的。”

而村民们犹如看到了自己的保护神,纷纷上前来巴结谄媚,称赞托克的勇猛。

托克不知道的是,他所站的地方恰巧是昨晚流血的地方,只是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丑恶之人,往往踩着牺牲者的鲜血,践踏着事实的真相,站在人群里,滔滔不绝的宣扬着自己的无耻与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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