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见魏良安示意,不紧不慢上前一步,右手两指迅速在那跪着的内监胸口点了两下。道:“你做了什么,还不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那内监原本就被钳制住动弹不得,方才被点了穴,四肢仿佛泥塑,只有面部能动。他唯唯诺诺的说:“小人该死,一时失神打翻了花盆,请皇上饶命啊。”
“若你今日只是想打翻个花盆,讨一顿罚,何必跑到屋顶上去?”
小祥子否认道:“小人不懂大人所言。”
那人道:“在下并非什么大人,直到前几日都还只是郡江的流民,不巧的是,和你一样稍懂拳脚功夫,尤其是移形之术。”
小祥子脸色大变,诧异道:“你是谁?”
“我是谁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是动弹不得的,我方才封住了你运气的要冲便是防着你逃跑的。”
那内监恨恨地看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忽然笑容凝固,血顺着嘴角流下,直挺挺地倒了。
“百密一疏”,方才针锋相对小祥子的那人懊恼道。
南宫擎宇看着这一切,并无太多诧异,眼中精光闪过对魏良安道:“乾元殿该清理清理了。”
魏良安跪着不敢起来,应了声:“遵命。”
南宫擎宇又低头看眼前的棋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魏良安招呼侍卫将小祥子的尸体拖走,一帮人退出殿。
棋子带着疾风气势汹汹地射出,青衫一闪,几乎是在瞬间,南宫擎宇射出的棋子被放置在桌边,而放回棋子的人还在原先的位置。
魏良安仿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南宫擎宇抬头说:“你留下。”
乾元殿的门被关上,殿内只有南宫擎宇和他日前带回的乞丐。
“你是谁?”
“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在河里救下我的阿爹叫我留春,留春是他儿子生前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邺的皇帝,我们的王。”
南宫擎宇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觉得在他的身上有一股高贵的气息,从何而来却不得其解。这也许是他日前在街市上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最后把他带进坤仪城的原因。
南宫擎宇漫不经心地玩弄手中的棋子,淡然又锋利的发问:“你为何欺骗朕?”
“欺骗?在下不明。”
“依你方才的身手可知阁下定然内力深厚,何至于当街昏厥?”
那人苦笑一下,“在下也觉得可笑。每到逢八之日,我便内力全失,次日却是绝世高手,连我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我才是真的。”
他淡然得讲着这一切,冷漠而孤独,仿佛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朕没有问题了,从此刻起,你是朕的近身侍卫。”
青衫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宫擎宇,南宫擎宇也看着他,透过眼睛,南宫擎宇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杀气腾腾心中迷雾重重,可是他也能感受到,这杀气并不针对于他,至于他心中的秘密,世上哪有那么多扛得住一一勘破的秘密,南宫擎宇并不在乎。
“你信我?”青衫男子道。
“信,只但是你说出,朕便信。”
青衫男子分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大邺最至高无上的男人,是整个大邺的王,但是面对他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惭形秽,连一声“小人”也不愿自称。而南宫擎宇也说不上为什么愿意纵容面前这男子的不敬。
“你方才的动作潇洒俊逸,动如疾风,那么你便以‘疾’为名吧。”
“疾”,“疾”,青衫男子呢喃两遍,轻声道:“疾,尊旨。”
“咣咣咣”,门被轻叩了三下,那是南宫擎宇与魏良安的暗号,魏良安进门道:“皇上,您等的人到了,现在殿外候着呢。”
南宫擎宇道:“让他进来吧。”
魏良安与疾退出,进来的是从头到脚一袭夜行衣的水南野。
水南野行礼问安后站在南宫擎宇对面,南宫擎宇道:“今日殿上之事,是你有意为之?”
水南野道:“是。”
“朕与青姬的交换条件是什么你知道了?”
“是。”
“那么请你告诉朕,黯然,噬心,销魂是什么?”
“是被诅咒的神物。”
“那么饮下的人会死吗?”
“立时饮下并不会死去,只是一旦饮下的那人失去心内挚爱,他们便会发作叫人生不如死。”
“可有破解之法?”
“没有,除非,陛下挚爱的那人此生长乐,否则陛下注定承受锥心之痛。”
“你愿意为朕保守秘密吗?”
“祭祀家族世代忠诚于王,水南野也不例外。”
“好。”
“陛下,请你务必当心。”水南野离开的时候留下这句话,南宫擎宇没说什么,他让宫人吹灭了殿里的灯,在黑暗中听着暗处灵魂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