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自穿越以来已经在大唐生活了两个月。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上午在府中校场训练武艺,下午则在书房看书练字。他的武艺精进,力气更大,已经可以拉开两石的硬弓,他的体格也发生的更大的变化,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七尺,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五。肩膀更宽阔,手臂的肌肉也更鼓胀。他的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精神。
在白莹雪的指导下,他的毛笔字也越写越好,不再是之前那种歪歪扭扭、鬼画符的笔迹。他认识的繁体字也逐步有所增加。
这天他的好友秦国延和宇文刚两人前来看望他,李峥便请他两人去花厅喝茶。
秦国延见李峥长高了不少,体格也更加健壮,不由得出声问道:“许久不见,五郎变得更高大威猛了。”
一旁的宇文刚也出声附和道:“是呀,之前还只是比我高半个脑袋,现在我只能排到你的肩膀了。”
“这些日子,我都在府中练武,哪也没去。你们这些时日都在干嘛?”李峥笑着回答。
“还能去哪啊,自从上次被弥勒教劫持,我就被阿爷禁足在家,哪都去不了,昨天才准许出门呢。”秦国延叹气说道。
“我这些日子,跟着家里的长辈打理生意。”宇文刚面露得意之色。
“哦,你阿爷不再逼你考科举了,他终于知道你不是这块料了吧?”李峥笑着打趣。
“是呀!自从我阿爷致仕以后,各地官员都不来往,做官的路子便窄了。可是家族还是要发展,我便想学着打理家族生意,以后也好有个出路。”宇文刚说道。接着他又说道:“昨日去东市采买,看到上次咱们去吃酒的仙餤轩已经被衙门查封多日了。”
“哦?”李峥听了心思活络起来。
位于东市坊门附近,地理位置优越。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里摆酒席。上次在那发生抓捕弥勒教徒,想必店主也受到牵连。
李峥正愁没有赚钱的门路,不如自己将那家酒楼盘下,在东市也开一家酒楼。
想到此处他便开口说道:“那仙餤轩的生意确实很好,每日的利润非常可观。不如咱们几个凑钱把它给盘下来。以后也好有个生财的门路。”
三人一合计觉得这事可成,李峥便安排人准备马车出门去东市的仙餤轩看看,打探一下消息。
三人觉得应该低调行事,便没带护卫,只让仆人李临福一人驾车,三个少年挤在马车里。
到了东市,只见仙餤轩的大门紧闭,门上还交叉贴着写有wannian县衙标识的封条。门上灰迹斑斑,看样子已经被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秦国延看了看封条说道:“这都封了,看样子,我们要找店主盘店,只有等它解封了。”
李峥却觉得,要等衙门解封,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仙餤轩这么好的地段,说不定会被人捷足先登。
他当机立断,开口说道:“咱们不能等,必须尽快把店盘下来。”
“要不然,咱们进市署问问看,这家店老板的家在哪?”秦国延说道。
市署衙门里都登记了店家的信息。
李峥却笑道:“不用,咱们问问附近的商家,就能打听到。”说完便吩咐李临福去周边的几家店铺打听消息。
一会儿李临福跑回来报告说:“少爷,我打听到了,这仙餤轩的老板已经被wannian县衙抓去,听说他牵扯到弥勒教,已经下了大狱。估计是出不来了。”
“哎!那仙餤轩估计要被充公了。”宇文刚听见唉声叹气。
“哦,你有没有打听,这仙餤轩的房屋是开酒店的老板自己的产业,还是他租下别人的房子开办的呢?”李峥突然问道。
“小的问了,这房子不是来酒店的老板的房产,他是租的附近坊里一个叫赵满银的老头的。”
“那个老头现在在哪?”宇文刚赶紧问道。
“听说他也被抓进wannian县大牢了。”李临福愁眉苦脸的说道。
“咱们不如先去wannian县衙门打听打听情况。”李峥提议道。
三个纨绔又坐上马车奔赴万年县衙门。
万年县衙门在平康坊,偌大的县衙门口,冷冷清清不见百姓身影,只有一个刚换了班的差役,背靠着门口的大鼓,双手揣在衣服袖子里,上下眼皮不断打盹。
李峥让李临福把马车停在离衙门口稍微远点的路口附近,他打算自己一个过去。
只见他跳下马车,整理好了衣衫,走到衙役面前,抱拳施礼,“这位衙差大哥请了。敢问大哥,孙捕头今天当不当值?”
孙捕头就是上次带队在仙餤轩抓捕弥勒教徒的那个人。他运气好,搭上李峥的帮助才抓住弥勒教主犯。wannian县令崔然一高兴,便让他担任了衙门的总捕头。
“你找谁?”正在假寐的衙差被吓了一跳,顺手抄起辍在身边水火棍,大声问道。
李峥笑了笑,拉住差役的手,顺势将一串铜钱丢进对方高举的衣袖里。“我想找孙捕头。就是你们衙门里的总捕头,我是他的表弟李峥,劳烦大哥进里边帮我看看他在不在?”
“找孙捕头啊。等着,我进去给你看看!”不用低头,光凭着衣袖中传来的重量,差役就估摸出铜钱的大概数目。冲着出手大方的李峥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县衙。
李峥便站在一边等候。过了大概小半盏茶时间,之前曾经给李峥府上送嘉奖令和奖金的捕快头子孙大仁跟在当值差役后,满脸迷茫地赶到。看见一脸笑容迎上前的李峥,他吓了一跳,赶紧拱手作揖问道:“李公子,您怎么来了,找小人有什么事?”
“嘿嘿!”李峥笑道:“我确实找你有点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细谈。”
“好,不知公子有什么地方可去?”孙大仁问道。
“我对这里不熟,不如你挑个地方。”李峥说道。
“好,这附近有个茶楼,咱们到那儿再说。”孙大仁点头称道。
“嗯,我还有两个朋友在等我,咱们叫上他们一块去。”
李峥说完边走到马车叫秦国延和宇文刚下车。他们三人跟上孙大仁的脚步,离开县衙大门没多远,转了个弯儿,就来到一座非常安静的小茶楼。
既然把茶楼开在了衙门附近,过往的宾客肯定都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因此茶楼掌柜也非常体谅客人们的心思,在二楼辟了很多雅间儿,每间屋子都用双层木板夹了稻草做墙,房间内的客人说话声音即便不小心稍高了些,也不担心隔墙有耳。
孙大仁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带着李峥等人,三拐两拐来到二楼最里边的一间。吩咐伙计上了茶水,然后把门关紧,才笑着开口说道:“公子百忙之中,找小人要做什么事,只要小人办的道,一定全力去办。”
这小子挺上道的嘛。
李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饼子,放在桌上,推向孙大仁。他说道:“这点小钱,给孙捕头买酒喝。”
孙大仁见了连忙推辞:“使不得,怎么能让公子破费。”
李峥笑着说道:“诶,孙捕头不用客气,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孙大仁见李峥只是打听消息,并没有让他做什么让他为难的事,便将银子收回袖子里。
他对李峥问道:“公子想打听谁的消息,只要我知道,全告诉公子。”
李峥便说道:“听说衙门查封了东市的仙餤轩酒楼,还抓了酒楼的老板和它的业主?”
孙大仁听了便问道:“确实如此,难道李公子有什么朋友在酒楼做事也被牵连进来了?”
“嗯,那酒楼的业主涉案有多深?”李峥避重就轻,含糊的回答。
“这个,”孙大仁顿了顿,说道:“仙餤轩的老板被查出与弥勒教有点瓜葛,已经被判流刑。查到那仙餤轩的业主赵满银确实和弥勒教没有牵扯,但是衙门里有衙门的规距。县令想让他拿出点钱做保释金。他的儿子却不想拿钱。所以也一直把他关在牢里。那位赵满银是公子的朋友吗?”
“那赵满银的保释金要多少钱?”李峥问道。
“这个,衙门里的规距,让他交出一百貫铜钱,就可以出来。”孙大仁回答道。
李峥点点头问道:“嗯,我想去牢里看看他,不知能不能给个方便?”
“可以,我先去安排一下,公子可以先去衙门东边的角门等我,大概一刻钟,我就来接你,但是只能公子一人进去。”孙大仁低声说道。
“有劳孙捕头了。”李峥拱手道谢。
等孙大仁出了茶楼不久,李峥也后脚走了出去,他往衙门墙根儿慢慢绕向后角门。在那里等了不多时,门从里边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孙大仁的脑袋向外探了探,低声喊道:“公子,赶紧过来吧。跟着我走,别多看,也别多说!”
李峥立刻快速闪入衙门内,跟着孙仁宇,先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园,然后在两堵青灰色的高墙后三绕两绕,经过一个布满铜铃的铁丝网下面,来到牢狱门口。
“这是我表弟!”孙大仁向牢头打了个招呼,闪身躲在一边。李峥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将一块小银饼子迅速塞进对方衣袖里。那牢头的眼神登时一亮,就像野狼在半夜里看到的猎物般射出两道寒光,随后如同多年不见的老熟人般拍了拍李峥的肩膀,笑道:“孙捕头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你们在里面看看,别聊太久,我在外头透透气。牢里里面真是太闷了。”李峥点头称是,跟紧了孙大仁,快速迈进监狱大门。一门之隔,内外差距立刻如两重天。只见沿着门口一条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石板小径直通监狱深处,上面污水横流,秽物遍地。两排粗大的木栅栏相对排开,栅栏后,无数蓬首垢面的囚犯双手奋力探出来,对着门口的差役大声喊冤。
李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登时被监牢里的气味熏得把昨天晚上吃的饭差点给吐出来。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恶心,再往两边看,只见栅栏后的牢狱被土墙隔成了一个个小间,每个小间或者关着四五个囚犯,或者只关着一个人。同是坐牢,待遇却大不相同。
那关着四五个囚犯的牢笼,里边仅有堆稻草给囚犯们做铺盖。并且大多远离牢狱的通风口,暗不见天日。只而关着一个囚犯的牢笼,则被褥,桌椅一应俱全。甚至个别牢笼内,连书本纸笔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囚犯们身上的拘束物也千差万别。有的压根儿就没带刑具,有的仅仅在脖颈上象征性地套了根铁链子,有的则手铐脚镣片刻不离身。最惨的一个人,则是脑袋,双手,双脚被同一张木板上的五个洞,牢牢枷在一起,整个人趴在泥坑里,抬着脖子慢慢倒气。听到有人从面前经过,圆睁的双眼中露出一丝留恋的目光,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两个时辰,整个人不死也变成残废了。
李峥来到一个单独的小监门口,只见里面关着一个身型瘦弱蓬头垢面的老头,只见他脖子和手都被套在一整块木头做的木珈上。他看着地面目光呆滞,仿佛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孙大仁用脚踢了踢牢房的木栏对里面的老头喊道:“赵老头,有人来看你。赶紧给我过来。”
赵满银听到孙大仁的呼喊便太起头来看向这边,他六十多岁上下,一脸的皱纹。头发也全是油污,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李峥开口便吓唬他:“赵老头,听说你已经被衙门判了重罪,估计今后只能老死在牢里了。”
赵老头听了吓得浑身发软,但他不愿意死在这里,他用膝盖挪动身体爬了过来抓住木栏撕心裂肺的大声呼喊:“不,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喊什么喊?找死呀!”孙大仁在一旁呵斥道。
赵满银听到孙大仁的话,赶紧闭嘴,他只敢小声的哭泣,他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李峥见他不再哭嚎便再次开口:“其实,我可以救你出去,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只要能放我出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赵满银犹如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李峥说的话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毫不犹豫的抓住。
李峥见鱼儿已经上钩了,便说道:“只要你把仙餤轩卖给我,我就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赵满银听了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他对李峥说道:“我愿意卖给你,可是我的儿子不肯拿出地来,我也没办法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你解决。你在牢里耐心等候。”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许多碎银子递给他叮嘱道:“这些银子你打点牢老,好让你少吃点苦。记住,不要一次全给出去,要满满给,细水长流。”
说完他对身边的孙大仁说道:“把他身上的珈去了吧,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别被折磨死了。”
“我立刻叫人去办。”孙大仁点头道。
李峥又对赵满银说道:“你家住哪里,我要去你家拜访。”
“小老头家住在开明坊东边的赵院。”赵满银热切的看着李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