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秉承天地毁灭之道而生,取一往无前之念,执毁灭之道存于天地。有道是一气化三清,分属生死两极于一道中和之气,三清剑阵,即为参天地之玄奥,躲日月之玄机.......”看着记载三清剑阵的石碑,韩飞卿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还真是目光短浅!居然死死盯着这初阶阵法来禅悟,也不看看这三清剑阵到底是怎么一个阵法!”原本一心研习阵法一道的他,猛然间看了一眼这三清剑阵的布置之法,登时便是惊呆了!
原来这三清剑阵,根本就不是什么阵法!它其实是一种对剑气的应用,对杀气的运用,当初天地无极之时,无中生一,这一,便是那大道,大道化作三清,三清剑阵的基础理论,便是以己身为大道,分化出两道剑气化身,与本体形成这三清之势,两道剑身即为阴阳两道剑身,而自己,便是拴住这阴阳两极的缰绳,也就是那一丝中和之气!
“剑气化身!这实在是天方夜谭!但凡身外化身之法无一不是要达到元婴期方能禅悟的道法!这三清阵法居然如此玄奥!居然偏偏要从筑基之前就开始修炼。”韩飞卿看着这阵法一阵感慨,不由得感叹到前人的厉害之处。
“那,我这多日以来的钻研,岂不是白费了?”韩飞卿现在一想到自己毫无理由的就开始研究阵法基础的作法就感到愚蠢之极!大道至简,到了这般玄奥的阵法却不是看看基础理论就能了解的了,但其实修炼起来又是简单至极!
只要他的逍遥剑法到达这第三阶:万剑归宗的境界,便能产生出无穷的剑气,这样,修炼这三清剑阵反而是简单至极。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这哪里会这么简单?看着自己按照提示幻化出的两道剑气化身,不,这哪里能说的上是什么身外化身,简直就是两道由剑气化作的人形怪物罢了!
不过,理论上来说,他是成功了的,两道剑身,一道浑身凌冽的杀机迸发,一身的死气宛若地狱的死神一般,而另外一道,却是宛若虚无一般的不见分毫的气息!但却是比那阴之剑身浑厚凝实的许多,也就是说,阴剑身若是一把凌冽的利器,那阳剑身便是一道浑厚的盾牌!
“多少还是成了的,好歹是两道剑身!不过这杀气,其实也并不应该叫杀气了,倒像是一道霸气!”韩飞卿微笑着抚掌说道,显然是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哈哈哈哈!笑煞老夫,你这三清剑阵凝聚的是什么鬼东西?简直是笑掉大牙!”千衍子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带着一阵震耳发聩的大笑之声凌空而立。
“原来是千衍子前辈,小子实力低微,自然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平,还望前辈不要见怪!”面对千衍子的嘲笑,他也是毫不在意。
“小子,你方才说这杀气不应该叫杀气,而是霸气是吗?”那老者反过头来问道。
“额,小子愚者之言,还请前辈指教,这杀气既然是一道一往无前的执念,并且变幻万千,那又何必取一杀字为名?莫非这其中有和奥妙?”韩飞卿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要教导他,便拱手请求道。
那老头一眼就看出韩飞卿的心思,心中登时便是多出一丝喜爱,这般悟性,实在少有,当下便是和颜悦色的问道;“嗯,你也算聪慧,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我且问你这世间,无一不在生死之间挣扎,这一切究竟是谁人在掌控?”
“万物生死繁衍,无一逃不出大道轮回,天下命运,自有天定!”韩飞卿略微一思考,便是缓缓开口说道。
“不错!天下万物,无一不逃大道轮回的命运!只有这踏入仙途,只有求真问道之人的命运充满了不定性!”千衍子的面色之上多出了一丝迷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凝重,略微一沉吟,这才缓缓说道:“其实,凡尘之间,却又如何不似那无间地狱?无间地狱便是毫无尽头之所,永世受尽磨难,还要任由天道轮回,生死无法自己定论,唯有踏足仙途,方才能挣脱这天道的束缚!于无间地狱中,博出一条活路!”
“对于我们修道之人而言,只有一样东西是我们的敌人!那就是天道!杀气,便是对着天道的杀机,势要灭绝这天地为己身夺出一丝生机的执念!所以,这才是杀气,以人为敌,你的杀气不过是一时的杀意,而与天为敌,那你的杀气便是永存天地的一丝浩荡之心!你,可明白了?”千衍子凝聚瞳孔,死死的盯着韩飞卿的眼神,直到看到了一丝清明浮现,方才满意的一笑置之。
“受教了,前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飞卿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千衍子的这番话,有的人修行一辈子也都没法禅悟的。
“嗯,既然你的三清阵法已经修成,那便开始试炼吧,还是你要将接下来的三日用修整?”千衍子玩味的看着韩飞卿。
“既然已成,那便不用了,前辈开始试炼吧!”韩飞卿拱手说道。
“嗯,孺子可教也,切勿心生怯懦,既然如此便开始吧,接下来的试炼,便叫无间地狱!”千衍子一点头,赞赏般的说道,随后便是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正当韩飞卿疑惑之时,这天地间,猛然大变!眼前寂静猛然间消失,充满了车水马龙的喧哗之声,缤纷的色彩,出现在了韩飞卿的眼前!
这,居然变作了一方天地,眼前的事物居然是韩飞卿在青山城中时的模样!
韩飞卿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干嘛。正要细想,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呼喊。
“哟,这不是韩小掌柜的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闲逛,来,蛮大哥带你去那春满楼去玩玩,也让你好好涨涨见识。”说话之人,居然是那已经死在了灵剑峰上的血刀门外门门主南蛮子!
可是,此刻的韩飞卿居然全然不记得对方对自己做过的一切,虽然眼中充满了迷茫,但却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得拱手说道:“蛮大哥就不要嘲笑小弟了,我这正要回去了,就不陪您了。”说完,韩飞卿便一溜烟跑了。
回到家中,依旧是往日那般宾客满座嬉笑玩闹的模样,而那前堂的韩飞韩大掌柜,依旧好模好样的在哪里呼来喝去,指挥着店内的大局。
韩飞卿蓦然间眼底一热,只感到液体流转在眼中,就要夺眶而出。
“这,这一切是为什么,我为什么哭了?”韩飞卿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感到一丝迷茫,在心底纠缠,但又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似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喂,死老头!你这是要玩死这小子啊,这个可不是什么黄阶试炼吧?你也不怕违背誓言被心魔反噬?”这方世家之外,两个老头正细细看着其中的韩飞卿,面色沉吟,不见阴晴,正是那傻逼阵灵和那千衍子。
“你说话也不留点口德,你骂我不就在骂你自己吗?你个傻逼!”千衍子怒喝道。
“呸!你还不是一天到晚的骂我?你小心一点,这小子我可是很喜欢的,你要是不小心玩死了,我和你没完!”
“够了!我看这小子似乎有所不同,便是叫他来过这无间地狱的试炼,若是成功了,你我便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就不要说了,我自己会掌控大局。”千衍子显然是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哼!自私的家伙,也不学学我....”
.............
此阵名为无间地狱,乃是那千衍子毕生至高之杰作,陷入其中的人,便会永世堕入轮回幻境之中,除非能够抛弃一切凡尘俗世踏入仙途,不然,便会一辈子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现在,韩飞卿正在其中经历他的第一世。
韩飞卿,飞卿二字取一个放荡不羁之意,故而韩飞卿这辈子倒也过得潇洒自在,不到十五岁的他,便离家出游,这一世,韩飞卿经历了快意恩仇,经历了世恶道险,可他的每一天,每一日都活在了对未来的期待之中,他原本以为天下之大,再无束缚,可偏偏他又遇上了一人。
那是一个女子,一代侠女林秀儿!在韩飞卿见到她的的第一眼的时候,便好似一眼万年,自此难忘卿颜!浮世沧桑,而她便是这世间唯一的一道色彩。
“喂!你干嘛老是跟着我?”林秀儿不满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不跟着你,我就没去处了。”韩飞卿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笑!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林秀儿嗤笑着说道。
“可是天大地大,只有这里,才有你。”
“你........算了,不管了!你爱跟就跟着吧,哼。”林秀儿脸上飞起一道红霞。
自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对侠侣,快意恩仇,永生相伴,但这一世,他们终究还是逃不过天道轮回,在林秀儿先他一步死去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韩飞卿也在痛苦中死去了,死前他依旧在念叨着最初他回应林秀儿的那句话:“可是天大地大,只有这里,才有你啊....”
第二世里,他是一个卑微若尘的乞丐,千人践踏,万人唾弃。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京城内外,才子万千踏破家门,不过是为了一赏芳颜。皇城深宫,送出珠宝书画无数,不过为了承接她为座上之宾。
那是一片烟雨之中,他不过是病倒在她身边的一个垂死之人,细雨如画,融入万千沉思,那是一个抬头的瞬息,便叫人难以忘怀,佳人如画,好似愁绪万千,叫人心生依恋,一袭白衣,垂下青丝披肩,莫如美玉轻言,好似天仙入凡间。
她走了,留下一柄纸伞,伞欲收,珠帘串雨,千丝万缕,此情难断。
烟雨过后,熬不过秋收,乞丐便在烟雨七月里逝去了。怀中抱着一柄纸伞,却是出奇的干净,一如刚刚自工匠的手中制出。
第三世里,他一出生便被生母抛弃,被一破庙老和尚捡去,自此暮鼓禅诵离旧梦,青衣古佛伴孤灯。他年纪轻轻便禅悟了佛理,下山去了。
凡尘里,他见惯了生离死别,看透了世俗人情,自以为佛法以通,正要回山之时,却在一片烟花中见到上辈子为他执伞之人。
长叹一句;奈何,奈若何?便为了此女子再入凡尘,只为了报这前世恩情。此情便是有情丝万缕,又怎奈得一句世事难料?再次相见却是天人永隔两重天。
这一世,她又是一代侠女,风华绝代,艳冠天下,仗剑笑红尘,此生为和尚的他想要陪伴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看她绝尘于世。却怎奈何,在一场江湖仇杀中早早没了性命,自古红颜多薄命,和尚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心有不甘,明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要杀上仇家之门,却是在一片嘲讽之中被人活活打死。
这一世,他悔恨自己空得一腹佛理。
所以在这第四世,他无恶不做,桀骜不驯,杀得天下之人闻名便望风而逃,只有她,站在他的面前,用三尺长剑驾在他的脖颈,他在血中见到了她绝望的表情,是他,灭了她的全家,只因为对方说了一句不敬的话,所以,即便她知道不敌,却是依旧要举剑报仇。
他笑了,他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来吧,杀了我吧,了结了我这一辈子的孤独。”
她皱起了眉头,记忆中模糊中,似乎有这么一人一直在记忆深处呼唤这她,但是她不管怎样都不情愿相信,这纠缠了她一辈子的声音,居然是眼前这十恶不赦之人。
他的脖颈靠在剑锋之上,轻轻的往前一步,锋利的剑锋便将他的脖颈刺出了足以致命的伤口,他很想靠近她,即便一切以晚,即便往前一步,便是死亡。
这一世,她抱着他的尸体,留下了莫名的眼泪。
他笑了,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不悔,他说:“我在来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