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何宝成家里一家人饭后正在看电视。电视中正在播放新闻,一位女主持人在做现场报道,背景是市城管部门在取缔违章占道经营。
一位女主持人面对镜头说道:“各位观众,整洁的城市环境,不仅需要建设的投入,强有力的管理同样重要,围绕违章占道,无证经营的顽疾,市城管系统连日来出动车辆和人员,开展了全面的清理。但我们看到,一些不法商贩与执法人员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有的来自农村,支起一个简陋的小吃摊就营业,食品卫生很难保证。而人们对快餐的需求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何变堵为疏,通过指定场所,规范经营,使便捷的零售餐饮业健康发展是有关方面需要研究的课题。”
这时何梅突然用手指着定格的背景画面脱口而出:“银花、宝强!”
何宝成也认出了何宝强,有些担心地说:“这宝强怎么和人又出起小吃摊了,不是在送水么?”
兰洁心并不关心那个小叔子在干什么,只要他不来自己家里找麻烦就好:“那个女孩子也是你们一个村的?瞧瞧你们这些人,净给城市添乱,还上电视去丢人现眼。”
何宝成同情地:“这不电视都说了,社会上对快餐有需求,有关部门该统一规划好地方,变取缔为规范管理,给他们一个固定的经营场地就好了。”
“固定地方就能卫生?反正我们玥玥肯定是不能吃路边的东西。”兰洁心不屑地说道。
何梅不愿意听兰洁心总是挤兑乡下人的谈话,索性进了自己的屋,给关银花拨通了电话。银花在电话里说,幸亏遇到宝强帮忙,没事,就是上了电视,连村里人都知道了,挺丢人的。何梅安慰她,靠双手劳动,又没干丢人的事,电视上不是说了么,要规划统一的地方,合法经营。这时门铃突然响起,何梅忙挂了电话,家里来客人了。
那边何梅打来的电话却让冯双泉疑神疑鬼地问个不停。
“来城里时被你骗的那个何梅,还能有谁?”关银花没好气地说道。
冯双泉说:“别说那么难听好不。”
关银花说:“你也没做那说出来好听的事呀。”
“又找不痛快是不,你那事不也够丢脸的呀,都叫电视曝光了。”
关银花说:“我也不想那么做,你有本事起一个经营执照么,那样我也可以在一个固定场所经营,省得叫人家追得到处跑。”
冯双泉退缩了:“起执照又要找人又得花钱,你就这么凑合干吧,干到哪天算哪天。”
关银花说:“你办不了就不要拦着我找人办。”
冯双泉说:“就洗菜那小子和你那几个农村老乡?做梦吧。”尽管知道韩元明已经靠废品回收有了钱,冯双泉仍然愿意把他叫成洗菜的,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城里人的优越感。
何宝成家来的客人是官渡村宝成家的远房亲戚,表叔和表婶。表婶显然眼睛出了问题。被何梅搀扶着才坐了下来。兰洁心的脸又马上阴了。何宝成忙问表叔,表婶,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表叔难为情地说:“宝成侄子,不是叔要给你添麻烦,实在是病来的急呀,你表婶这眼睛今天就突然看不见东西了,我寻思侄媳妇不是在那市里的大医院么。”
何宝成说:“行,我和你侄媳妇商量一下。”
表叔接着说道:“我还要上个茅房,这一路上也找不到??????”
何宝成这才看出表叔一路上一定是憋坏了,急忙把他领进卫生间,退出来关上了门。这表叔还真是尿憋了一路,此时面对着从没用过的马桶,再看着那没有抬起来的粉色的马桶座圈,也来不及细端详,就以为与马桶是一体的,直接就尿了起来,哩哩啦啦的尿液直接浇在了座圈上。
这时客厅里的何宝成示意媳妇,一起进了里屋。何宝成陪着笑脸:“媳妇,又得给你添麻烦了。”
兰洁心没好气地:“我说你家还行不行,前一段是你三舅,后来是你二大爷,这又来个表叔表婶,你以为那医院是我家开的呀。”
何宝成无奈地:“乡下就是一个村的都有点亲戚关系,再说都知道我宝成找了个在城里大医院当大夫的媳妇不是。”
兰洁心说:“你少给我戴高帽,今晚怎么住?”
何宝成试探地:“让他们在咱家凑合一宿?”
兰洁心不容商量地:“不行,你领他们出去到医院附近找个旅馆,明天看病也方便。”
何宝成有些为难:“这么晚了,我婶眼睛还不好。”
兰洁心一瞪眼睛:“你去不去?”
何宝成忙点头:“好好好。”
他们来到客厅,小玥玥跑到妈妈面前:“妈妈,臭。”这时兰洁心也闻到一股脚臭味,让她厌恶地捂着嘴拉起玥玥要进屋,又转身对表叔表婶说不陪他们了,要辅导孩子写作业。
玥玥说:“妈妈,我作业写完了。”
兰洁心有些难堪地喝道:“你进不进屋。”
何宝成见状尴尬地对表叔说:“表叔,表婶,走,我带你们去医院附近找家旅馆吧,明天看病方便。”
表叔忙说道:“不用,我就在这打个地铺就行,你家这地面比我们家那炕都干净。”
何宝成说:“还是和我走吧,咱们到医院边上找家旅馆,明天早上看病得起早排队。”
“侄媳妇在医院咱还用排队?”表叔仍然不开窍。
何宝成苦笑着说道:“早上路上堵车,还是住到医院附近好些。”
表叔只好说:“哦,那好,那好。”
何梅说:“先生,用我跟过去不?”
何宝成说不用了。表叔笑着说何梅咋还进城两天整上洋事了,叫啥先生,叫宝成哥多好。何梅无奈地笑着和表叔表婶告别,说明天看病需要自己再过去。何宝成和表叔、表婶走了。兰洁心从里屋手拿空气清新剂冲出来,一边喷着一边说道:“见到你们乡下人就是亲啊,明天看病有你什么事,还需要你再过去,要你能我就不管了,干好你的事得了,把地板给我重新彻底擦一遍,臭死了。”
何梅蹲在地上,一遍遍地擦着客厅的地面。这时,卫生间里突然传来兰洁心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何梅和从另一间屋跑出来的玥玥都跑到卫生间门口敲门。
“太太,你怎么了?”
“妈妈,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