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2037年7月三十日】中央新闻播报
“现正式将‘非达’定性为乙类特级传染病,其传染强度在非典之上,同时向全国发布红色二级预警,请各位国民注意个人卫生,防范被传染,目前已确定该病是由一种由SARS冠状病毒(SARS-CoV)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且其中突变出了可以整合至人体基因序列上的转化因子,暂无有效治疗手段,致死率为99.9%,传播渠道为空气传播,接触传播,母婴传播,望广大国民尽可能避免外出,并保持室内卫生,将病原体拒之门外。“
“翁”随着电视机一阵嗡响,电视屏幕失去了亮度。虽然是2037年,但早在2004年就被预言将被淘汰的电视,却一直延续了下来,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居家摆设,只不过其中的驱动变成了核驱动,省去了不少用电的麻烦。
“老陆,你说咱们儿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这心里这几天就没安生过,虽然学校说他成绩优异被派外出学习了,可咱儿子那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这不能够啊,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有了什么意外?”说话的是陆伐的母亲,王嫣。说来也怪,王嫣听说了儿子被外派学习的事情,本应该高兴,但她心里却总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儿子出了什么问题,同样的话,他一天要对丈夫说上好几次。
“王嫣,你烦不烦,我说了这是因为咱儿子优秀!被学校当成榜样送出去学习了!是件好事!你看你一天天瞎操心的!”陆伐的父亲,陆荣说道。陆荣,华夏国海军上校,曾在南海服役了近20年。参与了数多次大小不一的海岛围剿战后,赢得上校军衔,最终卸甲归田,并娶走了与她相伴在南海军舰上的女炊事员王嫣。身为军人的他,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刚毅,但这次说话,却明显底气不足。
“可是....”王嫣仿佛还有话要说。“没什么可是的!”却被陆荣一句话呵斥回了肚子。陆荣的神态,举手投足间仿佛陆荣真的以儿子的成绩为荣一般。然而他面前慢慢一烟灰缸的烟头,却彻底的出卖了他,仅仅一上午,他已经吸了不知道多少根了。
“生命体征,正常。”冰冷的机械音传入孙漓的脑中枢。
“我这是,在哪里?”
“精神体征,正常。”那仿佛坚冰一样的声音,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声调。
“我,应该,在学校,才对,我,要去找,刘华的。”孙漓挣扎着睁开眼,却被眼前的白光晃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脉搏频率,正常。血压范围,正常。病人有苏醒态势,请相关工作人员迅速前往0718号病房。”
“我,我怎么,又住院了么?”孙漓睁开双眼,看到了雪一样白色的刺眼的光从面前巨大的饼状装置中发出,他有些熟悉了。
“你醒了。”孙漓顺着声音看去,眼前一个身着笔直白色大褂的青年医生正站在他面前。
“你,你是谁,我在哪?”孙漓看了看周围的医疗条件,高出他当地十倍不止,她有些不安,甚至于惶恐。
“我是你的责任医师,我的名字是畅凯。这里是天京。”畅凯微笑着,告诉了孙漓。
“不不不,不可能,我明明刚才还在宋都,我怎么会到了天京呢。你骗人对不对,这里就是宋都。不管我因为什么进来的,你现在干快放我出去,我必须,必须要去找一个人,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别拦着我。”孙漓适应了刚才些许不适,立刻便回想起了陆伐的事情,不安的内心驱使着他要抓紧时间再去找刘华问个清楚。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窗外的投影。”孙漓扔保持着微笑,朝窗外指了指。(在科技高速发展的2037年,迅速出现并普及了一大批现代化技术,其中就包括能直接在空中立体投影的3D投影技术)孙漓顺着畅凯的手,向窗外看去,之间空中悬浮着几个立体的大字,天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是我在做梦对么?你,你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对不对,去你妈的老子要出去。老子兄弟现在还下落不明呢!”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苟且。说着孙漓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周身都被高聚酯纤维制成的透明带束缚着。
“你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我不敢轻易让你恢复行动。”畅凯仍旧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说。
“去尼妈的情绪不稳定,你要是敢拦着我,我立刻就杀了你,”孙漓张牙舞爪的向畅凯扑去,却又被坚韧的聚酯纤维拉回了病床,重重的砸在床上。“行,弄不到你,老子弄自己,弄疼我差不多梦就做完了吧!”说完孙漓便狠狠地用头撞了一下背后的枕头。然后,他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还需要冷静。“畅凯象征性的退了几步,又微笑着说道。”冷静你骂了隔壁啊,就我幻想出来的人物你还敢在这逼刀,老子一会就让你灰飞烟灭,老子咬舌自。”孙漓刚说出咬舌两个字,机器就传出了冰冷的声音:“病人有自我伤害倾向,自动启动防意外伤害装置。”几个钛合金机械爪,从床下伸了出来,拽住了孙漓的嘴巴,并死死地卡在将要闭合的状态。
“李道里翔怎么杨啊?(你到底想怎么样)”由于嘴巴被机器牢牢地控制着,孙漓只能勉强发出仅能模糊辨别的声音。“我没想怎么样,只要你冷静下来,我就会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畅凯靠近了几步,说道。
“检测到病人情绪波动幅度下降,取消防意外伤害装置。”随着冰冷的机械音传出,孙漓的嘴巴恢复了自由。“好,你说吧,我听着,你最好把我怎么到这来,我为什么到这来都解释清楚,最好。”孙漓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要记住,你是患者,而我,是医生,在这,你可要听我的。”畅凯又靠近了几步,用白的不像话的脸贴近孙漓,小声地说道。孙漓想反抗,但是却不知怎么的,他感觉面前这个人,真的能决定他的生死,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好,你说吧,我听着。”孙漓放平了心态,无力地瘫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如果我没记错的的话,你应该是宋都市第二中学的一名高中生,名叫孙漓。”孙漓看看她,他看看孙漓,随即孙漓把头别了过去,不再说话。畅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畅凯,毕业于天京医科大学,硕博连读,现任博士生导师兼职天京第一人民医院特聘医师。”“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想听你自我介绍,我只想听,我是怎么到这来的。”孙漓显得有些不耐烦。畅凯没有理会,继续我行我素的说着:“至于你,我仅是听说,你在一个星期内连发了两次38度以上高烧,并且在不出一天的情况下不治而愈,随后你在学校跑步的途中,莫名昏倒,体温瞬间飙升至39度5,并且持续两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最后转至天京接受治疗。”“我那不是在跑步,是在找人。”孙漓不耐烦的修正道。等等。孙漓心想,他说我是因为发烧昏迷到这里来的,莫不然我在那天去找刘华的路上突发了高烧?要说这事也不少见,我从小就莫名其妙的总突发高烧,又不治而愈,只不过最近好像一次比一次厉害,有的时候甚至于直接昏迷,莫不然,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按说,就我这么一介匹夫草民,不该能引起这样的博士生导师的注意啊。孙漓内心正迷惑不解,畅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的身上,检测出携带有非达病毒。”
轰的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孙漓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轰的怔在床上。“你说,我,有,非达?”孙漓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问道。“是。”畅凯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要死了呗,哟吼吼,我肯定是在做梦,我这头疼发烧的毛病从小就有,难不成我从小就是非达患者?那我妈为啥没事?我爸为啥没事?我同学为啥没事?你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想蒙我也没有这样蒙的你这个人,哈哈哈哈哈,有趣。”孙漓转而放声大笑,用看智障一样的眼光看着畅凯,癫狂着说出这些话。“无论你承认与否,你,都携带了非达。至于为什么你的发病这么间断不连续,并且没有影响过你的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来到这成为你主治医师的原因。”畅凯的表情依旧是微笑着的,仿佛根本不可能会被什么打破一样。“这么说哎医生,你离我这么近,不怕被传染啊,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孙漓猛地将头抬到他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度,目不转睛的盯着畅凯。“别装了,我们在你昏迷期间,已经对你身体作了全面的检测,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你体内的非达病毒完全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而且也丝毫不具有传染性。你要知道,你在与我接触之前,这个屋子可是满屋子的猴子。”畅凯退开几步,背过身去似笑非笑地说。“你,你们,你们就不怕猴子把我身上这管管条条的东西拽掉咯?”孙漓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呵呵,拽掉不过也就死掉一个病原体,有什么怕与不怕的。”畅凯依旧平淡的说。“你们!”孙漓的所有理智瞬间被愤怒冲刷的一干二净。他挣扎着,妄图从床上坐起来,可那些透明的带状物仿佛蛛丝黏住了猎物一般,死死地将他缚在病床一厘米的范围内,孙漓怒吼着,挣扎着,随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床上。“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孙立有气无力的问道。孙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命运就在别人鼓掌之间,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乏力的感觉。
“等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畅凯说着走向了窗户边,天色已不觉的深了下来,在夜色的映衬下,畅凯的眼眸显得明亮而深邃。“好了,今天的时间到了,如果你想吃东西,就按下床边第二个绿色按钮,想喝水,就按第一个绿色按钮。如果想上厕所,你明白的,你现在应该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上厕所的问题。”说完畅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从孙漓两腿之间伸出的一粗一细两根聚酯纤维管。“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到实验室了,祝你在这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畅凯背过手扭身向病房门走去。
“你!不许走,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准备放开我么,就把我像这样束缚着,一动不能动,说好的患者自由呢!这自由么!喂,松开我啊!!!!!!”孙漓眼见畅凯要走,又用最后的力气嘶吼道。畅凯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径直到了病房门口。
“你知道么,非达并不是传染病这么简单,它已经害死了最少五万同胞了。”畅凯的身形在病房外的灯光照耀下,显出一圈黑色的轮廓。“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保持对你的友好,因为你既然感染了非达,却还安然无恙,除了北美那帮家伙派来的间谍,我真的想不到还可能有什么人。如果允许,我真想现在杀了你,可是,我,毕竟,还是个医生。。。我,是个医生。”说罢,畅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他的影子,在乳白色灯光照耀下拉得很长,很长。
病房自动门缓慢的关闭了,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这声音被反射了无数次,最终归于平静。
“我,可能会是间谍么。”孙漓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被绑住的双手双脚。“陆伐,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我的兄弟。”月色照耀下,病床上的孙漓显得分外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