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三字经,这小子定是之前学过,现在拿来卖弄。哼哼,雕虫小技,看我怎么收拾你。付夫人想到这儿,眼神里狡黠的神色一闪,而后说道:“鸿儿可当真厉害,伯母可当真想不到。既然鸿儿都记得了,那伯母就教你别的吧。”
说着,拿起一起《诗经》出来,丢到墨鸿面前:“在午饭之前记下这本书,如记不全,别怪伯母责罚你。”
墨鸿不知天高地厚,也看不出付夫人的心思,当下把书拿起来,掀开第一页,只见那语句再无之前那本朗朗上口,其中大部分字还不认识。当下看着付夫人道:“我不认识你面的字。”
“那《三字经》里的字你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墨鸿点了点头。
付夫人暗笑一声,这小子,还真会装模作样。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当下也耐下性子,将里边的生僻文字仔仔细细地告知了墨鸿,并拿起笔来,在字后还用《三字经》中的字注了音。而后说道:“现在你可以读了,记住,午饭之前。”
墨鸿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说话。
付夫人看了看墨鸿,见他神色不慌,不似撒谎的样子。莫非,他真有博闻强记之能?当下心头一跳,而后立时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便是神童,七遍之内也不可能通背《三字经》。再者说,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神童,我也是担心过头了。
想到这儿,不再说话。
良久,日上中天,付夫人见时候已到,正想说话,只听门外脚步响动,付英乔缓步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见墨鸿正在用功,点了点头,说道:“鸿儿,学得怎么样?”
墨鸿闻言把书放下,说道:“付伯伯,伯母叫我在中午之前把这书记下来背给她听。”
听了这话,付夫人脸色一变。这小子,居然还会告状?却见付英乔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拿起那本书一看,脸色陡然一变,那如刀的目光投向妻子,喝道:“你这妇人,怎的如此歹毒!”
付夫人脸色一白,想想自己确是过分,但是目光一厉,道:“我教他识字,也教他做人。你可知他说自己不识字,看了《三字经》仅仅七遍便全部记下了,明明是他此前就读过此书。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我若不罚他一下,他还道我被他骗住了呢。”
听了这话,付英乔回头向墨鸿道:“果真如此?”
哪知墨鸿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道:“付伯伯不要怪付伯母,伯母说得不错,鸿儿的确是记下了。”
付英乔不由愣在当场,付夫人冷声道:“你可听见他说了么?小小年纪就知道撒谎,到现在还不知悔过……”
“这一本也记下了。”
话未说完,却听墨鸿轻轻一声,仿佛晴天惊雷,把二人都震在当场。
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付英乔跟付夫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定定地站在那里,墨鸿有点担心地看了看他二人,又低下头看着桌面。
良久,付英乔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显然,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不到半天就可以背会《诗经》?想到这儿,付英乔脸色一沉,说道:“鸿儿,我知道你想学武,不想读书。但是学武也好,读书也都,其本源就是做人。做人要老实本份,习武才能扎扎实实,做学问更是要静心平气。学会就是学会,没会就是没会,这本书如此艰涩,即便学不会,伯父伯母也不会怪罪于你……”
付英乔还想往下说,但是墨鸿仰起小脸来,说道:“但是我明明学会了。”
他很不明白,付伯伯和付伯母到底是想让自己学会,还是不想让自己学会。他好奇地用目光在两人脸上搜索着,希望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到许些答案。
“你听到了?就是嘴硬!”
付夫人哼了一声,对付英乔说了句,而后转向墨鸿:“你若说你学会了,好,那我遍考一考你,好不好?”
墨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付英乔见状,摇了摇头。这孩子也是倔强,但是这说谎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这一次,见妻子冷冰冰望着墨鸿的眼神,他没有责怪。
“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付夫人看着书,读了一段,而后拿眼睛瞪着墨鸿。
墨鸿想了想,应道:“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羔裘豹褎(音袖),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付夫人脸色一变,付英乔脸上也现出点点诧异。
付夫人又道:“东门之枌(音分阳平)。”
墨鸿这次没有停顿,清脆的孩童之音从嘴巴里传出来:“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谷旦于逝,越以鬷(音宗)迈。视尔如荍(音桥),贻我握椒。”
听到这里,付夫人怔住了——这孩子,当真记住了!
一阵大笑声从书房里传了过来,演武台的众人正要回饭堂吃饭,听到这笑声仿佛是从书房而来。付凝萱脸上阴阳不定,她不知道父亲为何发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汪思远走了过来笑道:“师妹你听,想是那墨家小子愚笨不堪,闹出笑话了,引得师父如此大笑。”
听了这话,付凝萱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一拉他的手道:“师哥,走,我们瞧瞧去。”
汪思远年长付凝萱几岁,情窦初开,此时被付凝萱拉自己,当下就感觉到那小手滑=嫩如玉,柔如无骨,虽不至于心猿意马,但脑子里也混浊一片。其他人听两人说得好像有趣,跟在两人后面向书房跑了过来。
刚跑没几步,却见付英乔抱着墨鸿,大踏步从书房走出来。见众人都在,叫道:“快,快飞鸽传给陈师伯,让他火速来问剑阁!”
见他一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众人不由一怔。师父平日虽不是不苟言笑,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模样,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付夫人从书房里跟出来,叫道:“慢着……”
付英乔一怔,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鸿儿半日便将那《诗经》记住,足以看出这是个神童啊。如若在我们手里,只怕辱没了他。我要叫陈兄弟传他奇门遁甲之术,日后大成,虽不能练武,却也保不准就是一个元帅将军。哈哈……”
说完又大笑起来。
听了这话,众徒都呆住了。半日就背会了《诗经》?这哪里是神童,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啊。看着众人一脸的惊异之色,又看了看父亲那一脸的欣喜,付凝萱哼了一声,把剑往地上一丢,转头就跑。汪思远叫了两声,而后也追了过去。
付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知她见父亲如此模样,起了妒嫉之心。她皱了皱眉,心念一转,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跟师父说,你们先退下。”
一听这话,众徒便纷纷行礼告退。
付夫人对墨鸿道:“鸿儿也去书房稍等。”
见妻子脸色凝重,付英乔放下墨鸿。墨鸿点了点头,而走入书房。
“夫君,你当真觉得我们现在就把这孩子交给陈师兄是妥当之举么?”
付英乔不解,问道:“哪里不妥?”
似乎是怕被墨鸿听见,付夫人向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再怎么说,鸿儿是魔教的人,昨日有人夜闯问剑阁,我远远看那身形功法诡异无端,仿佛也是魔教之人。”
付英乔一怔,而后倒吸了口凉气,说道:“你是说,那人是来问剑阁看望鸿儿?”
“夫君,并非妾身小气,这孩子还小,心念未坚。他若是寻常孩子尚好,可他有如此的超出常人之力,倘若有一天真的心智成熟,得了陈师兄真传,反而投了魔族,那我中原可就生灵涂炭了啊。”
听了妻子的话,付英乔不由沉吟起来。昨晚那人来去诡异,还真可能是魔族的人。自这孩子出现,魔族之人出现得太密切了,想及种种,心下不由担心。如果当真学了中原绝学,又投奔了异族,到时候战火烧破玉门关,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刚刚自己一时冲动,却没能想到如此关节,心下暗恼,点头道:“你说得确是有道理,那你觉得这孩子该如何处置。”
付夫人见夫君被自己说动,心下暗喜,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为难之色,叹了口气道:“学异门,怕他投靠外族,做学问,又怕他祸国殃民。这孩子天赋异禀,若不教他,却也对不起墨家兄长。真是叫人为难啊。”说着,用余光扫了一下付英乔,见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继续说道,“不如就教他学武。”
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