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时候下决定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看着打好的辞职报告,梓靓笑,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鱼死网破。
下了班去医院看过温絮,有这么多人宠爱的人恢复的很快,脸色红润多了。梓靓叫出了董舟,郑而重之的交待,一定要对温絮好。
感情有些时候像海,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暗礁漩涡无数。你以为你拥有一轮泰坦尼克号,孰不知未来会与冰山正面相撞。你以为你只抓住一块浮木,正冻的瑟瑟发抖,可也许正是这块木头载你到岸。
如此深不可测的东西,佛亦不能参透,耶稣也曾被背叛。那么我们所遭遇的这些苦难,是不是就是理所应当?
梓靓放弃思考如此哲学的东西,逛了超市,买了一打周卿爱穿的内裤,还有送给新邻居莫莫的甜品。梓靓记得还欠她一次约会,是该早早履约了,时间定于两天后。
日落日升,两日一晃而过。莫莫穿了和梓靓颜色一样的衣服,不得不説嫩黄穿在她身上那么俏皮,仿佛岁月倒流。
莫莫全程很开心,拉着梓靓试衣服,吃小吃,完全像在照顾一个孩子。梓靓很珍视别人对自己的好,内心有小小的雀在跳舞,名为雀跃。
美中不足的是太阳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到处都是雾霾,厚厚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梓靓讥嘲:“每天置身仙境的感觉真不好。”
莫莫神色凝重:“就像我们无法让时光倒流一样,我们不能让时间回到瓦特发明蒸汽机之前,也无法回到爱迪生发明直流电,尼古拉.特斯拉发明交流电之前。我们只能向前看,尽每一份可以做到的努力,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和达芬奇、尼古拉.特斯拉一样的旷世奇才发明出新的能源,石油煤炭不再被大力挖掘,环境水源不再污染,国与国也不再因为能源发动战争,天也许会变蓝……”
天变蓝,水变清,不再下硫酸雨,雪里也不会裹着各种有毒颗粒。韭菜、西葫芦不会用甲醛洗了保鲜,香蕉不会工业催熟,虾肉不是满满的人工胶水……
除了时光倒流,梓靓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从根而治,但这般丧气话,梓靓不想説,遂笑笑岔开了话题。
女人逛街,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拖着倆条快断的腿,带回满满一客厅战利品,梓靓扑到床上挺尸。
床垫陷下去一大块儿,睡意浅浅的人醒来。拖过猪一样的女人揽进怀里,周卿继续好眠。
没有争吵的日子,如此温馨,这是慢性毒药,越是上瘾离开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梓靓数着指头过,只盼望这个年能有周卿相伴,平平淡淡的吃饺子、看春晚、放烟花,一起辞旧迎新。
当这一切一一实现的时候,梓靓説不出什么感受,也许温暖居多,或许感激居多,又似平淡至此。
大年初一早上梓靓在周卿怀里醒来,她説:“我们结婚吧!今天就去……”
被求婚的周某人兴奋的拉着梓靓起床,冲向和衣帽间挨着的那个神秘的第三扇门。
门打开了,里面墙上挂满了梓靓的照片,从小到大的,这怎么可能?梓靓诧异抬眼,看向周卿。
周卿揽紧梓靓,笑的像个孩子:“妞妞,我是你的石头哥哥,我找到你了!”
石头,那个在孤儿院始终护着自己,像山一样可靠的小哥哥。这是梦吗?肯定是的吧!最近心太累才会出现幻觉吧!
梓靓还记得那一天,衣着考究的一家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温婉动人,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伸指一点,满脸的不耐烦,然后她的石头哥哥就被带走了。她一直追,石头一直扭着脖子回头看,就这样,千山万水横在了倆人中间。
为什么对自己如此重要的倆个人会是一个人。本该重逢的喜悦,为什么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这样的真相在注定的别离之下,让人怎么接受?
梓靓呆呆傻傻的回想,她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她得了风寒,高烧三十九度,十冬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顺着破败的窗户钻进冰冷的被窝,她烧的没有力气,神志却清醒,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像自己的未来,又像阴曹地府……是石头哥哥揽着自己一遍遍的説:“妞妞别怕,天亮了就好了,妞妞不要睡,哥哥陪你说话……”其实石头不知,那般温柔的嗓音之下,尽管暗含恐惧和颤抖,仍然像一首催眠曲,不到片刻,她就沉入了真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