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研馨给波尔回了电话。她终究还是拒绝不了波尔的看重,答应为波尔的未婚妻设计婚纱及婚鞋。
电话那头,波尔的笑声清朗满足,说会在最短的时间将机票送至研馨手中。
翌日下午三点,就是魔术表演的时间。樱子因为已经与同学约好了逛街,无法陪研馨去看。在表演场,独身一人的研馨几乎要被一群抢着献殷勤的男生给淹没。因为晚买票的关系,她的座位本来是在相当后面的,但硬是有人强制跟她换了票,让她的座位从倒数第七排飙升到了前面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表演还没开始,底下已沸腾一片。很多小女生摇晃着自制的牌子,高声呼喊着“王子王子,我爱你”,那股狂热劲让研馨怀疑这根本不是魔术表演场,而是巨星演唱会。哎,为什么明明年龄相差无几,但与她们却已经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而手机铃声的适时响起,正好冲淡了研馨的落寞。来电的人是波尔,说是已经替研馨订好了机票,现在正在上次碰面的咖啡厅里等她。
无奈,研馨只能起身离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那家咖啡厅。就当是她与这场魔术表演无缘吧,但从现场的气氛来看,研馨对这个被称为“王子”的魔术师还是有着极高的兴趣的。也许,等她这阵子忙完,可以考虑追随王子的行程,好好的观赏一次他的表演。
咖啡厅里,当研馨从波尔手中接过机票时,红润的小脸忽的变色。
“FengYun”,七个英文字母跳跃入眼,像一颗颗细小而尖锐的沙粒,猝不及防的碾过她柔软的心脏。她压制不了手指的轻颤,转眼机票已从指间滑下,轻飘飘的落到地面。
波尔及时弯身拾起机票,表情看似讶异,眼眸中却分明有一丝矛盾的了然。
“研馨小姐,请拿好。”他的声音低缓,手一伸将机票递至研馨面前,又语,“我的未婚妻从小在风云城长大,对她而言,那里是她的港湾,所以恐怕得劳烦你……”
话未清楚说完,研馨却已出声截断,“你没事先告诉我要去风云。”言语间的抗拒之意再明显不过。
波尔俊朗的脸出现了歉意的微笑,“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但我原本以为在哪个城市对你而言应该没差。”
“……”是,只要不是风云城,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没差,可为什么偏偏是风云城?但,是自己没事先问清楚去处就答应波尔的请求,错更不在波尔身上啊。
贝齿紧咬下唇,指甲陷进肉里,研馨沉默不语的样子让波尔的眼眸又多了抹光亮。他微启唇,又是一连串的法语出口,“风云城是她心心念念的故乡,我答应她会在那片土地上举行属于我们的盛大婚礼。”
“那么,可以让她先来大阪么?我可以在这里为她设计,等婚期到了,你们再回风云举行婚礼便可啊。”
“这……请相信我,我也很不愿意麻烦研馨小姐专门跑到风云,可她前阵子出了场车祸,现在还在休养中,我实在不舍得让她再奔波。请原谅我的私心。”
又一次的,研馨从波尔的眼中看到热切而诚恳的光芒,她微皱眉,避开波尔抱歉的目光,没有再开口。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波尔垂眸喝了口咖啡,状似不经意的问,“看研馨小姐的反应,似乎是不喜欢风云城?”
“恩。”千种情绪万种感情,不是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但研馨无意在别人面前深聊这些,仅是发出单音虚应而过,只是绝美的脸终无法掩去内心纷乱的情绪。
“风云”,也许一辈子都会是她的软肋,别人无意间提起就可以造成她心中的惊涛骇浪。那样激烈的情绪怎么可能轻易掩饰过去,尤其是在精明如波尔这样的人面前。
但波尔显然无意深入这些,他只希望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原本诚恳的语调又增添了浓浓的失望,他低哑着声音,状似无意的开口,“哎,本来她很期待能见到你,并请你设计的。现在看来,她难免要失望一场了。”
末了,还多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听在研馨耳里,更觉刺耳、愧疚。一冲动,她抽走波尔手中的机票,看了眼上面的起飞时间,是隔日下午三点的班机,随即软声道,“请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嗯,好。希望明日一大早就能听到名副其实的好消息。”言语间,隐约可察觉到几丝不快,但,波尔俊朗的脸分明仍有着礼貌的浅淡笑意。
研馨亦回以礼貌浅笑,随即软声告别,离开了咖啡厅。她的脚步太过匆忙慌乱,以至于忽略了波尔的眼眸在她转身那一秒荡漾出的深沉笑意。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甚多。但如研馨这般,一手提着自己的随身包包,一手拽着机票,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妙龄少女,却只有她一个。
她看不见人群,看不见车水马龙,看不见别人讶异中又夹杂惊艳的探究目光,只是机械般的向前走着。
她该回去么?她能够回去么?如果不回去,她无疑是当了一回言而无信的人,也会伤了波尔及他未婚妻两颗真诚美好的心。可是,如果回去,要她如何抵挡那潮涌般的记忆?她甚至害怕一踏上风云的土地就……
“啊……”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东西,鼻子泛疼,研馨的思绪亦因而被打乱,樱唇无意识的发出痛呼声。
“很抱歉,撞疼你了。”耳边适时传来温润有礼的男性嗓音,研馨抽疼的鼻子紧接着闻到一股相当清爽独特的男人香。
而这样的男人香,令研馨有莫名的归属感。似乎,并非是第一次闻到,却又不记得哪一款男士香水有这样魅惑却又不突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