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今天没来上课,听老师说是请假参加酒宴去了。不知道她明天来看到研馨还坐在这个班的老位置时会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兴许会很滑稽有趣吧。
和兰珍一整个下午都趴在桌子上,压根没听进老师的课。
兰珍是在睡觉,因为昨晚才坐飞机过来,她并没有很好的休息。研馨则是趴在桌上,什么都不想考虑,脑中恍恍惚惚闪过莫寒的脸。
他第一次与自己对视时冰寒的样子,他在游乐园突然上扬嘴角笑时春暖花开的样子,他告诉自己眼泪挽回不了什么时漠然的样子……
那么多张莫寒的脸交叠在一起,恍惚在她的眼前,密密麻麻的网住了研馨,那种莫名的疼痛一直延续延续。
原来这就是爱情。如此迅猛,让人措手不及,亦捉摸不定。这样的感情是压制不了的。她就是动心了。
动心了。这是收不回的感情。只是,有可能会得到季莫寒的回应么?在他心里,是否会有她蓝研馨立足的位置?
放学时,让巍青来把兰珍接回别墅了,自己则溜到了游乐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预感,季莫寒也会在那里,她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结果证明研馨是对的,她在游乐园的大门口看到了莫寒。
高而清瘦的身躯包裹在一身黑衣里,略微的强势和蚀骨的寒。阳光包围了他,在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晕,可你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气息。他的眼失神的望着前方车水人流的街,你看不到他的焦距究竟停驻在哪里。
研馨走过去,轻轻的拍他的肩。在莫寒转过头来看她之前,娇美的脸预先扯出了笑颜,倾国倾城的笑。
丫头,知不知道你一笑世间的冰雪皆会融化?
依稀记得,龙扬是这样告诉她的。那个时候,她脸上泪痕交错,龙扬塞了个大大的娃娃给她,说了那么一句话。他脸上的神情微微笑,带着宠溺,莫名的让研馨心安信服。
她一直都记得他的话。所以她喜欢笑,为自己笑,也为别人笑。她相信,笑容能够把快乐传递给旁人,即使扯出笑颜的自己其实并不快乐。
精致的鹅蛋脸上镶着两颗水灵明亮的黑钻,秀气可爱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嘴,只有几天的时间,似乎这张脸就活跃进他的生命,似乎很难去脱离。
莫寒静静的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微微的刺痛他心脏柔软的角落。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许久,周围的喧闹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异世界。
最终败下阵来的是莫寒,他失措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沉闷的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如果她没有猜错,莫寒对那狗的死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只是不习惯把忧伤宣泄到旁人身上。所以他会等一个人的时候,站在游乐园的大门口,失神的看着路中央——那一小摊的血和肠子。
有点讶异于研馨的回答,莫寒的眼闪过一丝困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找他,又是因为什么事?
“是你告诉我,眼泪挽回不了什么的,而你的忧伤,也是一样挽回不了什么。”
把莫寒的困惑看进眼里,但研馨却擒着笑未加说明,只是淡淡的开口,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你在嘲笑我,我也只是个弱者是么?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这一刻,莫寒的两汪黑潭翻涌着滚滚暗伤。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没有情绪的人了,而是个需要宣泄满腔哀伤的孩子。
好象在研馨面前,他一次比一次更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如同被久困沙漠的旅者突然看到了眼前涌出大量的水,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都会忍不住的想去靠近,想去品尝,因为他需要水,真的需要。蓝研馨就是他的水,他所有的伤似乎都能从她身上得到奇异的安抚。
“你知道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季莫寒,你跟我一样只是凡人,不是神,很多事你的确没有办法改变阻止,所以你就必须学会接受。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很多的悲剧,但人们还是都活得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并不是他们没有人性,不懂悲伤,他们只是懂得理性的接受现实,懂得怎么调剂好自己的心情,而不让自己的生命时钟永远都停留在哀伤的那一刻。”
“我……”想辩解些什么,张着口莫寒却突然发现在研馨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貌似轻描淡写的劝说轻易的就轰炸了他所有的城墙。空气中,漂浮着研馨的香气,他所有的感伤在瞬间沉淀,口依旧微张着,只是却再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把你的嘴合上吧,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因为,你想说的我都明白的。现在呢,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么?”
很自然的,研馨再次牵住了莫寒的手,冰凉的掌心让她有些许的恍惚。
莫寒终究是听话的抿起唇保持沉默,干净的大掌妥协了研馨,安分的被她牵着握着,小手上烫人的温暖令他忍不住眷恋。
一冷一暖的手相互交握,十指交扣,沉默而亲密的方式。也许是在不知不觉间吧,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温度,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以这样沉默而亲密的方式去更贴近彼此。
偌大的落地窗前,一脸冷然的兰珍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缓缓的把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烟送到嘴里,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
“她不是讨厌烟味的么?”手里拿着一个资料夹,巍青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兰珍身后,粗嘎着声音开口。
烟雾中,兰珍的脸平静无波。一个转身,原本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被准确的弹到了几米开外的烟灰缸里。“她现在不在这里不是么?资料查到了么?”
“查到了,资料都在这里了。想有什么行动?”
兰珍和巍青口中的她,其实就是研馨。而他们所查的资料,是关于白胜天,那个风云城数得上号的大名人,亦是白晴的父亲,风云高中的董事。
雷家的情报网从来都是响当当的厉害,两个钟头的时间,只是动用了雷家底下一点点微弱的势力,所有白胜天的资料就已经手到擒来了。
“在白家有进一步侵犯前,我们不需要有任何的行动。”这是她答应研馨的。只要白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份资料就没有多大的用处,白家的一切与他们无关。反之,白家将因此招惹上雷龙扬这个可怕的恶魔。
“少爷那边……”
“这件事先别让少爷知道,这是她的要求。”冷冷的打断巍青的话,兰珍轻松的翻了个跟斗,转眼间,高挑的身影已经移到了门外。“让下人把车准备好,我一会过去找她。”
来之前龙扬少爷把他专门请世界顶级刀匠打造的项链刀交给她了,那是他要送给研馨防身的武器。当然,在把刀拿给研馨之前,她得先洗个澡把自己身上的烟味冲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