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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雷龙扬口中的那个地方,竟然是……竟然是医院的天台。

“呃……雷龙扬,你说要我陪你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么?”

站在天台中央,研馨水灵的眼眸被一层疑惑覆盖,她纠着眉,侧头问身旁仍扬着嘴角的雷龙扬。但,雷龙扬并未回应她,反而松开了与她交握的手,一个人走向前,在研馨不解的目光下一个跳跃,身子稳稳的坐到那栏杆上。

研馨的心扑通扑通的飞速跳动,水灵的双眸因眼前的一幕而瞪大,在冒出喉头的尖叫发出之前,她及时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傍晚。

自己扮演着此时雷龙扬扮演的角色——在莫寒的眼皮底下,笑嘻嘻的爬上了齐天大厦顶楼的栏杆。她甚至在那狭小的空间欢快起舞,一直到莫寒惊吓的冲上前来圈住她的腰身。

那个傍晚,莫寒黑色的衣角和她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扬纠缠。那个傍晚,莫寒冷漠的俊脸上有了淡淡的愉悦笑意,她彻底的沉沦其中。那个傍晚所有琐碎的画面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

研馨的心,因这意外的回忆而再次纠痛。

“过来啊,馨儿,来这里坐。”没察觉到研馨的心思变化,坐在栏杆上的雷龙扬突然转过头来,语调轻松愉悦的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他的声音就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研馨慌乱的抬头,甩去脑中不该有的画面,小碎步的跑到雷龙扬的身边,在他的助力下也跟着爬上栏杆坐稳。

两个人就这样不怕死的在十几米高的天台栏杆上,晃荡着双腿。

“记得么?小的时候,我们常常躲在天台上等着黄昏晓出现,兴奋的数满天繁星。”

“恩,记得。”

那时候,父母都很忙,陪伴自己的,除了家里一大堆的佣人外,就只有臭猪。他们两个常常在在放学后就跑到天台去,一直到父母回来或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才会离开。

在天台上,有太多太多他们共同的记忆。

她记得,那时候雷龙扬老是被逼背着自己在天台不断的绕圈圈,而她自己则趴在他的背上仰头数星星,一直到雷龙扬倦极的摊到地上,她才撅嘴从他背上下来,趾高气扬的捏着他高挺的鼻子抱怨他体力太差。

她还记得,在请佣人帮她把钢琴搬上天台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在星光下练着新的指法和乐曲,而雷龙扬则一身道服在钢琴声的陶冶下练习跆拳道的踢法。偶尔两个小家伙眼神交会,她总能看到雷龙扬眼眸里满满的笑意,他洁白的牙齿在倾城笑容和闪耀星空的印衬下格外的魅惑人心。

她记得的,记得那时的她与雷龙扬,有多么多么的要好亲密,又有多么多么的单纯快乐。她记得,她已经都记得了。

紧闭的双眸,隐约可见羽睫微微颤动着,研馨陷在那些回忆中,迟迟未醒。

“知道么?这两年来,有无数个夜晚,我都没有办法闭上眼睛。我总是一个人呆在黑暗里,不由自主的陷进回忆里。那些回忆,让我快乐,让我痛苦,却也让我沉沦。”

近乎呢喃的低语,自雷龙扬的唇吐露。他仍在笑,只是眉心却矛盾的纠结着。研馨张开了双眸,看着他俊美的侧面,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些灌入耳中,听起来轻描淡写的言语,却让研馨感同身受雷龙扬的痛苦。有多少个夜晚,他独自承受着那些?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确信,你已经恢复记忆,已经记起我们之间的所有一切。”

今天,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到她的身影,他的内心就升腾起一股无法压制的不安。他害怕上帝只是怜悯他,在让他再次尝到糖的甜味并且产生眷恋后,又残忍的收回一切,让他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地狱。没有人知道,那种拥有后又失去,希望后陷入绝望的情绪波动,比任何一种核武器更具毁灭他的力量。

在病房内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等不到研馨归来的身影。他的不安已壮大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所以,他才会不顾巍青的反对,如癫狂的野兽般硬是独身一人冲出去想寻找研馨,也才有机会看到靠着医院铁门流泪的她。

将雷龙扬身体的轻颤收入眼底,研馨眸光一闪,忍不住的伸手圈住他的身子,她柔顺的将头轻靠在雷龙扬的肩上,“别怀疑,我想起一切了,是真的想起所有的一切了。我是馨儿,你是臭猪,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是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微转头,下巴抵住研馨的发心,雷龙扬满足的又重复了次。他的睫毛在夜色中轻颤,美妙一如往昔。

“雷龙扬,你心里一定很恨我两年前的选择性失忆吧?因为我对你残忍,所以你也对我残忍了次。”

“恩?”

“在医生宣布你已经死亡,而我努力的做人工呼吸你却依然没有反应时,我是真的想死。那个时候,我的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死了,那么,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凭什么活着?”

“所以,如果那会我没有突然又有了心跳,你是会选择陪我死的,对么?”这件事,在醒来的时候,雷龙扬就有听巍青提过。他很庆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有了心跳,真的好庆幸。

“恩。”

“笨蛋,那样的话我的血不是都白流了么?”

“在看到你重新张开眼睛的那一秒,我唯一的想法是,你能活着真好。你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最庆幸的事。雷龙扬,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没有丢下我。”忍不住的,研馨又更紧的搂住雷龙扬,她到现在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都还觉得心惊胆颤。

雷龙扬的唇因而又更惨白了几分,额际冒出冷汗,因为研馨过于激动已经勒到了他的伤口。但,他还是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巴磨蹭着她的发心,喃喃的低骂,“傻丫头。”

“人家不傻……”

“关于订婚的事,我会跟蓝叔说的。”

“怎么突然提这个?你要跟爹地说什么?”抬头,水眸对上他暗黑的瞳仁,盈满了不解。

雷龙扬沉默的看着她的水眸,像以往无数的日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眷恋而温情的看着。半响,他才移开眸子,望着满天繁星,低幽的呢喃,“馨儿,我不想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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