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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次日,莫寒在训练之前先被带去见了乔爷。他难得的光裸着上身,下身只随意的套了条黑色长裤,正对着沙包练拳。一向都粘在他身边的如影这回倒是被遣派到了门口守着,精致的小脸不复之前的笑颜如花。

“乔爷,少爷来了。”霍奇亲自递上擦汗的毛巾,低声开口。

乔爷连哼一声都懒得,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汗,而后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上,顺手拿起桌上事先准备好的威士忌猛灌了一口。

他不说话,莫寒也抿唇沉默,只是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乔爷精瘦坚实的上身,那上面有数不清的疤痕,弹痕、刀痕都有,虽颜色已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浅淡,但仍是显得触目惊心。这个男人,能拥有如今睥睨亚洲的权势绝非偶然。

“怎么?还是连开口叫我一声爸爸都不肯吗?”正思怔着,乔爷突然开口,语调慵懒一如往昔,一双利眸却不如之前的漫不经心,反而显得认真而阴郁。

莫寒的眼眸微移,对上了他的脸,唇角扬起一抹复杂的淡笑,却仍是沉默。不打算喊他爸爸,因为他喊不出口,也不打算回答他什么,因为没必要,那么,他只有保持沉默。

他不屑的沉默换来乔爷比之前更难看阴郁的脸色,脑子里想起昨夜那个胆大得该死的女人狠狠甩他一巴掌的画面,手痒得想要杀人。视线调回正昂立于他眼前,鼻青脸肿,却仍倔强孤傲的血亲,胸腔翻腾的怒火都想冲口而出了。

事实上,莫寒不只是鼻青脸肿,掩于衣衫下的身躯更是伤痕累累。昨夜,在听完了大愣的话后,他压不住自己张狂的怒气以及被戏耍的难堪,硬是咬牙跟他狠狠打了一场。那是他自来小岛后最全力以赴的一次打斗。

大愣的脸上挨了他三拳,眼角破裂,脸颊也肿了,右腕也被扯到脱臼,身上淤伤无数。但,比起他所受的伤,大愣受的伤就谈不上什么了。

他现在可是连呼吸胸膛都会泛痛呢。当然,最让莫寒介怀的,还是在两人打到没力气后,大愣递手机给他,傻笑着说,“虽然您是少爷,但我也想当您是朋友,手机借您,打电话联系下您最在乎的人,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安心在这里呆着吧。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

理所当然的,他接过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地拨了那组已然熟烂于心的号码——研馨的手机号码,只是,他拨了不下百次,手机都没电了,另一头还是没反应。他焦躁的心,因这一状况而更加虚浮不定,却也无能为力。在这地方,他一次比一次被打击得更彻底,以往在外人面前伪装的冷傲也全变得不值一提,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怨恨此时怒目看他的所谓父亲。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怪异的沉默中匆匆流逝,在场的其他两人——霍奇与如影,全都努力的放缓呼吸。两人都跟了乔爷很长的时间,清楚他大爷此时处于极度不爽中,就怕自己的一点动静会惹得主子怒火狂喷,到时,他们可是会死得相当惨烈。

“如影,你过来。”

乔爷突然的叫唤打断了如影的沉思,她吓了一跳,几秒钟后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扬着淡笑快速越过铁门走至他身边,垂眸乖乖巧巧的依在他的大腿上,柔声轻唤,“爷……”

乔爷眼眸一暗,漫不经心的伸指挑起她精巧的小巴,微微俯身,热烫的唇就那样狂烈地贴向她的。

充当观众的霍奇似乎很习惯两人时不时的激情演出,原本紧绷的神情有了微微的放松。莫寒则感觉喉咙一紧,一股厌恶之感油然而生。索性,他转过身想走出去。

“站住!”乔爷又突然撤唇,粗鲁的推开已被吻得浑身虚软的如影,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冲至莫寒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力道之大硬是将莫寒整个人扯离了地面。“谁准你离开了?给我你离开的理由!”

这是一语双关的问题么?所谓的离开,是指他现在的转身,也是指昨夜他天真的脱逃行动吧。胸口揪痛更甚,莫寒勾唇低声回应,“离开,只是因为我想离开。”

换言之,那就是最好的理由。

“该死的你。”

他听到乔爷的咒骂声,听到他挥动拳头所带动的气流,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撞了下,随即,抓住他衣领的手撤离,他被软软地摔向地面,喉头的腥甜涌起得又快又猛,他来不及闭上因难受而微张的嘴,一口血已喷出,染红了他惨白的唇。他蹙眉,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胸口,神情却淡漠疏离不见任何的妥协意味。

乔爷自然没错过他吐血的那一幕,暴戾的眼神闪过一丝丝复杂的光芒,但,在看清他淡漠的神色时,又被一层熊熊燃烧的愤怒覆盖。

“你听着,女人的功用无非就是像她一样,可以吻,可以疼,却不能够爱!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液,那就断然没有专情痴恋的资格。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地呆在这边接受训练,一直到我点头同意你离开!霍奇会教你的,不只是打斗技巧,还有身为鬼影继承人所必须学的一切。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只是会毁了你,还会毁了你身边所有的人,不管是欧阳家的千金,还是蓝氏集团的蓝研馨,或者是任何人。她们的安全是掌握在你手中的!”

一字一句,像刀,最锋利也最无情的刀,狠狠地刺进莫寒的心脏。这就是他期待过的亲情么?为什么现在他只觉得曾经的期待在此时显得多么的可笑可耻?幽邃的黑眸垂下,他又呕出了一口鲜血,苍白的脸却硬挤出了一抹笑。

“我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空间里气氛沉闷得要压死人,莫寒突然抿下笑颜,妥协般的轻扯嘴角,同时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躯体重新站立。“我会让自己成为你所要求的那种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但,我身边的人,你一个都不准动,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定。”

话落,不管其余三人瞬间变色的脸,季莫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屋子。他想起了雷龙扬的“王子骑士区别论”,现在的他,别说王子,连骑士都谈不上了。他不只不能够在研馨的身边保护她,给她幸福,让她欢颜,还有可能带给她厄运。

懦弱、无能、像狗一样被控制而没有自由……这么些难堪的字眼,都该死的适用现在的他。

“少爷……”

身后突然又传来柔声的叫唤,不用回头,莫寒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被当做女人范本的如影,只是,她跟出来干嘛?

“您恨爷吧?就算对自己的孩子,他也一样是暴戾且充满掌控欲的,您恨他吧?”

说话间,微凉的小手攀抚上他的右肩,莫寒眉头一皱,微微侧身躲开,深幽的眼眸却因而对上如影淡笑的脸。

如往常一样,她的笑容是伪装的。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她笑的时候,眼眸深处闪耀的是如野猫般的慵懒和犀利,而此刻,莫寒竟从她的眼眸里读出了浅浅淡淡的哀伤。也是这抹哀伤,阻止了莫寒想跨出的脚步。他仍是皱着眉,但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

“你也感觉得到吧,我是恨他的。可是,一个女人在对一个男人衍生恨的情感之前,她必然已先被他掳获了心。是的,我爱他。可是,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替代者,甚至只是个供他玩弄的卑微女子。”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您有想过见见夫人么?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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