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风穿透各处,如同召唤清凉的精灵,为这炎热带来一丝清爽,第三十届新生赛最后一赛,历时不到两个小时,已有12人因各种原因都失去战斗力离开了比赛场地,现在,有的组至今人数还是三人,有的仅剩一人,更有的已全组淘汰。
天机紧盯对方三人,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只要脱够时间让他们完成净化仪式,人数的优势便会逆转,可对方并不会如天机所愿。
“梦见,未梦你们上吧!我想休息一下。”梦回突然坐在树上说道。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算了,梦见,我们上。”未梦说完,便一人向天机冲去。
天机一见,当我是泥捏的?抬起右腿便扫过去,未梦见状,收回前倾之力,单手摁向天机扫来的腿往天机身后跃去,一个转身,连结手印,一张缚网便向天机张开。
缚网是专门针对阴阳师所研制的网,只要被套上了,身上的灵力立马就会被抽干,看来这三人是在往执法队方向发展的。
天机很显然不会硬接,只要避开就好,可诡异的事发生了,缚网并没有就这样落到地上,而是网身一转,便往天机避开的方向逼去。
“什么?”天机一惊,跑到一棵树下连踩着树身再次翻过去,这怎么回事?
只见未梦轻笑,双手结印。
“禁魂术?”天机叫道,禁魂术对付活人?
“天机快躲开,那是缚灵术。”司马俊叫道。
什么?又是对付阴阳师的招数,前方缚灵术,后方缚网逼近,天机难道就要被擒?
“呃···呃···”这时,天机上方竟出现一只青面厉鬼,没想到,不知不觉,来到这没阳光照到的阴暗之地。
“天要亡我····”天机喊道。
未梦嘴角上扬,这一次,天机已走到了绝路,笑道:“实力如此一般,是怎么通过个人竞技来到这的,什么····”
未梦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见天机和上方的厉鬼突然对调位置,,缚灵术和缚网击向厉鬼。
“吼。”的一声,两缚之法——破!
此时的天机抓着一根树枝,吊在上面,说道:“这只厉鬼会好好陪你玩的。”
这倒有点像网游里所说的仇恨,厉鬼本是攻击天机的,但未梦的术法却打到了它,即使没造成任何伤害,厉鬼也将会攻击未梦,就不知,他学了这么多对付阴阳师的术法,到底有没学对付鬼魅的术法了。
天机眼光转向梦见,虽然梦见一直没看他出手,但刚刚的缚网会追击,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天机落回地面,便拟化羽箭射向梦见,梦见不闪不躲,眼神突然精光一闪,只见那支流光般的羽箭竟停在了半空。
果然,这梦见修习了谢家的术法——灵控,灵控其实就是念动力,一种把灵力精神化来对物质的运动进行控制的能力,灵控一直被誉为最难修炼的术法之一,不仅需要天资,还要有耐心,几乎刚开始修炼灵控的阴阳师都要每天二十四小时控制物体,不论是吃饭夹菜,还是喝水这种小事,都得用灵控完成,直到完全放弃对双手的依赖。
所以,习得灵控的阴阳师几乎是不可能会结印的,但一名强大的灵控,可以凭意念就能将灵体扼杀,所谓利弊共存,就是这个道理。
“嘭”的一声,那支停在半空中的箭突然被硬生生折断。
天机定眼一看,竟有一股透明的气流正向自己冲来,那箭根本就不是折断的,而是被这股气流给打断。
“好险!”天机闪了开去,原本站的位置被打了个深坑,这要打在人身上,十有八九绝对骨折,没等天机回神,第二股,第三股气流已并肩而来。
天机不得不左躲右闪,这样连近身都做不到,还怎么拿下对方?天机暗想,正当他想到如何出击的时候,一首凄美悲伤的歌声从林中响了起来:
约好时间
忘掉缠绵
说一声再见
难得平淡
千岁万年
诺言誓言
要爱过才会懂
到留血才会痛
为谁铸就冰冷面容
你我相见
不如不见
何必为谁改变
天涯之渊
海角界线
亦是无缘
梦醒来还是梦
我们难逃其中
任由十六道丝结成了蛹
回忆中并肩向山海宣战
而如今
谁能搁浅
我们哼着牧云谣
天荒地不老
也相信今生能遇到
涌泪哼着牧云谣
谁又能阻扰
·····
歌声婉转哀绝,如泣如诉,不论是人非人,灵魂都不由的被感染,所有人都怔住了。
“怎么回事····这首歌·····。”十长老也看着比赛的进程,这歌声,就连她的主人,十长老都十分的清楚,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梦。
五十年前,当时的十长老也只是个二十三岁左右的青年,却接到一个围剿牧云一族的任务,牧云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族群,整个外界即使是非人都不一定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民族,就因为如此,信奉牧神的族人都拥有一种能力,是一种死后不落轮回,继续化为人身在人间活着,本来这一切都相安无事,知道阴阳宗大祭司预言,牧云族的能力将危害整个阳界的运转,这才下达剿杀的残忍指令。
阴阳宗当晚出动了近两百人前往牧云族居住的地方,在夜晚与草丛的掩饰下,十长老看到的不是十恶不赦,扰乱戒律的牧云族人,相反,他们团结友爱,逡巡天地自然,勤勤恳恳,为来之不易的食物向牧神祈祷,欢笑声,歌声,到处都是一片的祥和,他想阻止,可他当时只是一名执行任务的执行者,连小队长都算不上,谈何阻止?
他只记得,当晚的惨叫声,啼哭声,牧云一族一晚被灭,大火连连烧了数月,似乎那是在发泄无法发泄的怒火,而这首歌,名叫牧云谣,是牧云族被灭后的七天当晚,响彻了整片山林,虽然他只是在梦中听见,但十长老一直都十分清楚明白,那并不是梦,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或许是上天的庇佑,与他一起执行剿杀任务的近两百人第二天晚上全部失踪,只有他一人没事。
望着大屏幕,想着过往之事,突然老泪纵横,“五十年啦,五十年啦,这是诅咒,诅咒啊。”
很显然,五十年后的今天,阴阳宗的新生赛不知哪个后辈不懂缘由,选取了这片森林作为参赛地,而这个地方,便是牧云一族当初生活与尘埃结束之地。
歌毕,顿时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霎时间,电闪雷鸣。
天机捂着胸口,好痛,好痛,痛的都无法呼吸了,头好重,眼睛好累,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眼前一片水雾,让他无法看清眼前的身影,身体落在冰凉的草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司马····俊······
·····
天机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珠子生疼。
“阳光?这是····哪?”天机知道他自己现在并不在宗家,宗家只有无尽的黑暗,是没有阳光的。
“天机?感觉好点了吗?”床边的是美芬,天机的老妈,怎么····怎么我会在家?
天机坐了起来,扶着还在晕乎乎的额头,说道:“司马俊···”
司马俊?司马俊,是谁来着?为什么自己会说出一个不认识的名字,美芬看着天机那般表情叹了口气,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司马俊走了进来,美芬对他摇了摇头,便与司马俊走出了房间,美芬轻轻的关上房门,说道:“天机胸口绞痛的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马俊回忆着,只记得那次逛街,天机拿着美人鱼之泪的不适样,便告知美芬。
“时间太久了。”美芬摇摇头,无奈道:“如今天机体内的蛊毒已逼近心脏,决不能再让他开第四次阴阳眼。”
否则性命不保,性命不保,美芬的话就像梦魇,一直在司马俊脑里徘徊,握着天机的手不觉得紧了紧,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连开阴阳眼激发美人鱼之泪的力量逼退鬼兵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我。
而美人鱼之泪竟被下了蛊毒,他曾回去找过那小贩,而宗家却说查无此人,如今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计划。
抹心蛊,这是一种专门针对阴阳眼的人所研制的蛊虫,炼制的方法已无从得知,更别说炼制解药了,抹心蛊前期只会因胸口疼痛而引起头晕,但事实上,已经晕过去了,已经证明中蛊已深,想强行拔出根本不可能,只能用药物控制。
天机,纵使你再忘我千遍万遍都在所不惜,但你不能食言,说好来世再见,如今见了,你绝不能再一人离去,绝不能,朕命令你。
·····
不知曾几何时,天机的三餐内,都多了味苦苦的中药要喝。
“为什么一定要喝药?又说我没病,喝药不治病喝来干嘛?”天机满脸哀怨。
但看了看司马俊手上拿着的是聚仙楼的包子,立马拉下脸来,说道:“好啦好啦,下次记得多买几个。”
司马俊看着天机喝下整碗药愁眉苦脸,心里也不懂是什么滋味,虽然忘了自己,但他还可以重新来过,抹心蛊,你抹的去一人的记忆,也抹不光我们的回忆。
·····
宗家内殿
“牧云族如今死灰复燃,将是阴阳宗一场浩劫。”李越说道。
“不过是一缕缕幽魂,未免过于担心了吧。”钟无海说道。
此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身着黑袍,整个身体除了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被包着,左手拄着将近两米的榕树杖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古代宫廷服装的侍女,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一看便知这两名侍女的实力已经到了封鬼级别。
“大祭司。”众人齐齐恭敬道。
“牧云一族之事,本司已经知道了,事态十分之严重,还记得,牧云谣里有句词:回忆中并肩向山海宣战,这山海,便是山海经里的众多妖魔,可以想象,牧云族最终取得了胜利,谁也无法保证,解开封印的牧云族究竟拥有怎样的实力,本司再次下达,围剿牧云一族,这一次出动的人必须都是本家人。”大祭司声音十分年迈,像是一棵几百年的老榕树,但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名女性,威严而无法抗拒。
十长老坐回椅子上,满脑子都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如今,这场悲剧还要重演吗?
牧神,又名牧云之神,亦是牧云族的守护之神,它的存在,来历都无人知晓,更没有历史文献记载,很少人知道,远古时的山海一战,牧神带领牧云一族,为现世开创了一丝光明。
天机拿着手里的文件发抖,是气得发抖,猛地将文件丢到地上,怒道:“牧云一族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因大祭司一句话就要别人一族全灭,整整365条人命,一晚就没啦,呵····所作所为如此残忍,谈什么维持两界的平衡?”
“你先别激动。”司马俊见天机如此生气,生怕抹心蛊再次发作,劝道。
“我怎么能不激动,正阴人,巫师一脉,如今的牧云族,若不是我出面扰乱会议,指不定洛什夫人也不会得到宗家的协助。”天机说着,一结手印,一团火便烧了关于剿杀牧云族的文件。
“你去哪?”
“别拦我,我要见大祭司。”
·····
宗主候选人天机要以牧云族一事求见大祭司的事很快传遍整个阴阳宗,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大祭司很少说话,一直都呆在神灵塔中静心祈祷,但只要一开口,其分量就好比圣旨,从来没有人敢不从,如今现在,天机却敢前去神灵塔‘抗旨’,任谁都说这是天大的新闻,而一向反对天机的十长老却一改往常,大力支持天机的做法,这世界,疯了吗?
神灵塔内很幽暗,只有几根蜡烛在维持那若有若无的光明,而中央,大祭司正端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颗老树盘根,身旁的侍女也只是默默的站着。
“本司知道你回来。”大祭司率先开口道。
“哦?如此,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本来天机想坐下来慢慢说,但发现,这偌大的神灵塔竟没有可坐的地方,只好站着,说道:“关于牧云族一事,敢问大祭司作何解释?”
只见大祭司突然大笑,说道:“孩子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逡巡着它的规律。”
“少来这套哄小孩子的,你觉得一个无辜的人他该死吗?”天机问道,完全无任何礼貌性可言。
“不该。”大祭司回答,她倒也爱幼,并没计较。
“你觉得生命可以用数量衡量?”天机再问。
“不可。”大祭司再答。
“那你为何还要下发剿杀令?”天机此时已经不解了。
“规律,这是上天的安排,正如你出现在这里,名叫天机一样,都是规律。”
·····
天机出了神灵塔,一脸的不悦,很显然,他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和大祭司对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各做各的,难道为了遵循所谓的规律,不该死的人就得死吗?
“简直就是荒谬!”天机对着高耸的神灵塔喊道,然后提脚踢了下塔墙,“我踢你也是规律····嘶····好痛···”
回到宿舍,司马俊正坐在客厅看书,看见天机回来,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般,“喝杯茶吧,刚泡的。”
天机叹了口气走过去倒了一杯,闻着茶香,似乎心神都安宁不少,“是茉莉桂花啊!”
“嗯,存了三十多年了。”司马俊随即说道。
“那个····新生赛。”天机吞吐道,他知道少了自己,司马俊一个人也撑不了多久。
“没事。”司马俊一脸的无所谓,而天机却不知道,是因为他晕倒了,司马俊抱着他离开了比赛场地才被取消资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