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唐朝诗人李白的爱情叙事诗《长干行》,为我们生动描述了男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活片段,它也成为李真果孩童时期最美好的一段纯真时光的写照。
自从真果救了小女紫竹,安立文对这位最得意的蒙生特别钟爱。每天傍晚放学后,安先生总要邀请真果到家里来,给他继续讲课,单独开“小灶”,还把家里的典籍藏书拿出来供他阅读。晚上,再亲自送真果回家。
李真果特别喜欢读书,阅读到那么多的典藏书籍,虽然还不是太懂,但他竟读得入迷了,像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安先生对真果单独施教的事,彭家夫妇自是高兴和自豪,鼓励真果安心读书。义父义母的爱,让真果更加用功勤学。
话说安家小女紫竹只有5岁,却懂事乖巧。爹爹教真果读书时,她便在厨房烧水煮饭。因为太小,人还没有灶台高,她便搭小板凳上灶台做事,俨然像一个家庭小主妇。
紫竹长得清丽脱俗,一身滚边斜襟的紫纱小袖衣,着一条淡紫色的棉裙,裙摆随风飘动,身姿曼妙。头上翘着小辫子,扎着紫色的蝴蝶结,颤动着,像两只紫蝶。乌黑整齐的刘海初覆额头,宛若满月的面庞如初萌芽的莲花清灵中隐含千娇媚态。那双明眸像泉水般明净、清澈。当她受了委屈时,用两只眼睛无辜地看着真果,真果便会一下心软了。
最特别的是,紫竹喜欢光着脚丫,在青草地走来走去。她的双脚美得令人屏息,细致纤美的玉足,雪白晶莹。弯弯的脚弓,肥嫩可爱。十个脚趾嫩得像一节一节的葱头,让人忍不住想握住它。也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经常光着脚走路,地上的碎石与带刺的乱草,并没有使她的双脚变得粗糙,像没有走过路的婴儿的脚。
安立文反对女儿赤脚。
在中国封建王朝时期,女性从小便开始缠足。人们以小脚为美,称为“三寸金莲”。觉得女人裹小脚,穿着各种花朵图案的绣鞋,裙摆下微露两支桃花,云步轻摇,显得小巧、文静、贤淑,体现了女人的美。因而把妇女缠足当作美德,把不缠足当作耻辱。若露三寸金莲,更视为不守贞节。
四五岁的紫竹当然不懂大人世界的陈规陋习。
“丫头,快穿上鞋子,别人会笑你的。”安立文蹙着眉头对女儿说。
“我不。我讨厌穿鞋子。”紫竹不高兴地噘嘴,微微上翘的嘴角一股子倔强。
“你要不穿鞋子,爹爹不准你出门。”安立文吓唬她。
“我不要,不要。”
紫竹“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爹爹拿戒尺去!”安立文见女儿哭闹,不知所措。他特别怕女儿掉眼泪,一哭,他就心软。
每次,总是以他的投降结束。
可是,如今家里来了蒙生,女儿也一天天在长,不能再允许她任性了。
“丫头,你看爹爹给你买的一双绣花鞋,多漂亮。”安立文把他特意从县城买回的新鞋给女儿看,哄她。
这是一双绣着朵朵桃花和祥云图案的棉布绣鞋,尖尖的鞋头,鞋型如弓,像一只载着花瓣的小船,精致漂亮。在明清时期,无论宫廷还是民间,绣花鞋非常盛行。
“我不穿。”紫竹看都不看一眼,噘嘴道。平时她很听爹的话,但只要让她穿鞋,她就十分任性。
“你不穿鞋,将来找不到婆家。”安立文连哄带筐。
“我不要什么婆家,我就跟小哥哥玩。”她把目光投向窗外,朝真果正在院子里读书。
见哄不行,安立文决定来硬的。他拿出准备好的裹脚的棉布,一把拉过女儿,就要给她缠足。
紫竹一边哭,一边使劲地蹬脚。
“泽风,快来帮我。”安立文朝院子里的真果喊。
真果忙放下书,走进屋里。紫竹用两只眼睛泪汪汪地望着真果,向他求助。
看着紫竹委屈的眼神,真果心一下软了。
“先生,紫竹妹妹不愿穿鞋子,是因为缠足使她走路很痛。”
紫竹连连点头,
“再痛也要穿。不能没规没矩。泽风,别替她说话。”安立文狠下心要给女儿缠足穿鞋。尽管他也心疼女儿。
紫竹大哭。
真果突然朗朗吟诵:“江宁之龙蟠,苏州之邓尉,杭州之西溪,皆产梅。或曰:“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江浙之梅皆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
正在给女儿缠足的安立文为之一震,停住。这是清代中后期文学家龚自珍著名的《病梅馆记》。
紫竹也停止哭泣。
“先生,这是您教学生读的一篇佳文。学生理解,《病梅馆记》告诉人们,让梅花自然地生长,不要摧残它,不要让它成为病态之梅。龚自珍先生谴责人们对梅花的摧残,意在揭露和抨击当今统治阶层对人们思想的束缚、压制,对人才的严重摧残,造成病态之社会。妇女裹脚穿小鞋,如同病梅一样。”
小小蒙生竟然能说出这一番大道理,安立文简直惊呆了。此生真是了不得!他在心里赞叹。
其实,作为思想开明的先生,安立文也深知裹脚是对妇女的身心束缚和危害。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又不愿自己的女儿被人耻笑。刚才经真果这么一讲,他突然想开了。同时又感到自己的境界连一个蒙童都不及,不免汗颜。
“先生,毗卢洞里的观音菩萨不也是一双赤脚吗?可是,没有人指责她呀!”真果又说。
“对对!我就是学着观音菩萨的样子哦。”紫竹高兴地拍手道。
“有小哥哥给你撑腰,真拿你没办法。”安立文笑着摇摇头,又神情严肃地说,“丫头,爹爹从今后不给你缠足,但你要穿鞋子,偶尔可以光着脚出门。”
“答应爹做得到吗?”
紫竹把目光朝真果投去,真果朝她点点头。
“我答应爹爹。”紫竹说。
她顺从地把双脚伸给爹爹,让爹爹给她穿上另一双没有尖尖的大红小布鞋。
“好了。去院子玩吧。”安立文给女儿穿好鞋子,宠爱地说。他只有这个独女,视为掌上明珠。紫竹的母亲又去世得早,他只好作最大的让步。但总算让女儿穿上鞋子,得益于真果的说服。
安立文对真果喜爱有加。
“爹爹,我可以跟小哥哥玩一会儿吗?”
“去吧。爹爹给你们烧火煮饭。”安立文答应着,转过脸对真果说:“泽风,你也休息一下,去玩吧。”
“是,先生。”真果恭敬地回答,然后拉着紫竹的手,高高兴兴去院子玩。
“紫竹妹妹,你的名字真好听,是爹爹给你取的吗?”院子的池边,真果把折好的一只纸船,递给紫竹,对她说。
紫竹高兴地接过纸船,把它放进池子里。她低头注视纸船在碧绿的水上漂着,回答道:
“不是呢!是村里的伯伯爷爷、叔叔阿姨这么叫我的。我的名字叫安圆圆,这才是爹爹取的。因为我是八月十五出生的,那一天月亮好圆好亮。”
“那他们为什么叫你紫竹呢?”
紫竹突然弯下身,把鞋子脱掉,赤脚站在地上。真果吃了一惊,不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又干什么。
“小哥哥,你看我像谁?”她歪起脑袋向真果眨巴眼睛。
真果见她光着脚丫,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这个……我想不起来。”他诚实地说。
“我是不是长得像石窟里那个光着脚的观音菩萨?”她望着他得意地说。
经紫竹这么一说,真果仔细打量她,一身素服罗裙,却难掩清绝脱俗的妩媚,灵动的眼眸,如莲的面庞,一双秀气的双足,还真有点像!如果她长成十四五岁时,那样子兴许与那尊紫竹观音菩萨更神似了!他不禁出神。
“不像么?”紫竹有点失望地问。
“啊?”真果醒过神来,“像,真像!像极了!”
紫竹高兴地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笑成月牙一样。
“我爹爹说,我两三岁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像紫竹观音菩萨,是紫竹观音转世。他们就叫我紫竹。有时,我都忘了自己叫圆圆了。”
“原来是这样。”真果忽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胸前,朝向紫竹微微躬身,虔诚而调皮地模仿大人的口吻: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化身显现人间。”
紫竹被他逗乐,笑出了声。
真果很喜欢紫竹,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想到妹妹珍珍也有1岁了,每次见到紫竹,他总禁不住思念在老家的母亲和妹妹。
紫竹也把真果当自己的小哥哥,不仅喜欢真果,还把真果当大侠一样崇拜。
紫竹虽然年纪小,却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在邻家姐姐那里学得一手女红。她还送给真果一条亲手绣的手绢。上面绣着枝叶婆娑的紫色竹子,竹子梢头是一轮圆圆的月亮。
“小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看见它,就像看见紫竹一样。”紫竹对真果说。
不知为什么,紫竹说这话的时候,真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仿佛紫竹真的要离开他似的。
“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想我哦。”
“好。谢谢紫竹妹妹。”
真果把紫竹送他的这条手绢细心揣到怀里,一直带在身上。
两个孩子的友谊在似水的光阴中,悄然地生长。
小紫竹一天天长大,转眼间已是13岁的少女,进入豆蔻年华。虽然那时不主张女孩子读书,但在父亲的熏陶下,紫竹会背诵许多诗文,还能写一些简单的四言诗。而14岁的真果,仅大紫竹1岁,更是学业精进,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在他身上,有一种超过同龄少年的成熟和认知。
紫竹常向真果讨教,真果也乐于给她讲解。有时,紫竹又缠着他讲聊斋。因为真果最喜欢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他讲起书里的狐仙神怪故事绘声绘色,紫竹每每听得入迷。
真果喜欢讲《聊斋志异》里的《席方平》。故事讲的是席方平的父亲被仇鬼羊某“买嘱冥吏”追索死去。席方平入地府为父亲伸冤,从城隍告到君司、阎王,一直告到二郎神那里,终于伸了冤。
《席方平》的故事,令他想起父亲去世后,家产被恶霸侵占,母亲带着他和刚出生的妹妹被迫流落他乡的一段陷入绝境的遭遇,幸遇义父彭子渝,收留母子三人,并帮忙打官司夺回田产。他对义父心怀感恩,但又同时恨自己年纪尚小,不能与恶霸抗争。所以,他对为父伸冤的席方平由衷地敬佩。性格憨拙的席方平遭受了笞责、火烤、锯解等酷刑,但他以惊人的意志忍受下来,与邪恶斗争,最终将包括冥王在内的贪赃枉法之徒告倒。
席方平浩然的勇决,对李真果日后的性格淬炼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小哥哥,你给我讲讲狐仙女鬼的故事,好不好?”紫竹撒娇地求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紫竹开始对聊斋里的狐仙女鬼与书生的爱情故事产生了兴趣,内心升起一种朦胧的向往。
“那……我给你讲《画皮》。”真果扮了一个鬼脸吓她。
“不要。那个女鬼很坏,挖书生的心,吃书生的血,好恐怖。”
真果想了想,“我给你讲狐仙《婴宁》好吗?”
“好啊好啊。”紫竹高兴地连连点头。
“话说正月十五,书生王子服在上元节的郊野,遇见一位手拈梅花的女子姗姗而行。女子容华绝代,王生忘记了男女之别,竟看得如痴如醉。那女子见王生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后,噗嗤一笑,对身旁的婢女说:‘这个郎儿目光灼灼似贼一般!’说完,她大大方方将花枝遗落在地上,笑语自去。”
“她就是婴宁吗?”紫竹仰起脸,问道。一对清莹秀澈的眸子,像湖水一般盈盈流动。
真果点点头,接着讲:”在旧时,女子是不允许在男子面前痴笑、大笑的,但婴宁偏偏爱笑。而王生也正是爱上了爱笑的婴宁。”
“就像女子不裹脚,不穿鞋子,都是不允许的。对吗?可我偏不。”紫竹调皮地朝真果眨巴眼睛。
“对呀,你就像婴宁一样反叛。”真果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子。
“王生娶了婴宁。小哥哥,将来我长大,你会娶我吗?”紫竹忽然柔声问道。
真果的脸刷地红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紫竹会提这个问题。少年的他对这方面甚是迟钝,突然被紫竹这一问,慌乱羞涩中,不知所措。
看着他的窘态,紫竹咯咯低笑起来。她从自家院子找来一根竹竿,递给真果。
“小哥哥我想看你骑竹马。”
“好啊!”憨厚的真果接过竹竿爽快地答应。
只见真果跨着竹马,围绕着院里的池子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吆喝:“驾!驾!”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轻柔的声音袅袅地飘入真果的耳朵,他的心怦然一动。勒马停住,回过头去,见紫竹站在一株梅树下,抚弄着一枝梅花,低声吟着。她穿着镶花边的紫色小袖衣,下着一条大摆的淡紫色长裙,缀着飘带,随风吹动。一排整齐的刘海覆盖光洁的额头,头上插着一朵紫色花,极是妩媚。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少女曼妙的身姿隐隐初现。
紫竹发现他呆呆盯着自己的目光,冲他莞尔一笑,手拈梅花,含羞地跑进屋里。
那一颦一笑,恍若《聊斋》里拈花含笑而入的婴宁!真果像遭到雷击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魂魄飞散。慢慢地,他感到身体一阵发热和躁动,心怦怦直跳。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怎么会这样?他努力地平稳呼吸,可是徒劳无益,仍然觉得遭到什么冲击一样。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紫竹,只是刚才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一种无法说清的强烈的东西,迅速进入了他的身体和心灵,整个人都颤栗了。
他熟悉紫竹,在他心目中,紫竹就是一个任性可爱又冰雪聪明的小妹妹。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美,她的笑,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和害羞,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冲击着他的心,他看见紫竹的那种心动,那种魂儿掉了似的的感觉,真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因为她长大了吗?还是我变了?真果不知道,但确实有什么发生了。
这一幕情景被站在书房窗前的安立文看见,他会心地微笑。
仲夏村塾放假,真果也常在家里了。
平日,彭子渝忙着讼事,彭氏又要忙田里的活儿,又要忙家务。真果回来把田里的活儿全揽下了,给她分担不少,这让她松了口气。
紫竹也常到彭家来帮彭婶婶烧火煮饭,或做针线活。还到田间地头给真果送茶水。彭子渝夫妇都很喜爱这个聪明懂事的女孩。
放牛的时候,紫竹陪着真果坐在草坡上,听小哥哥给她讲故事。夕阳西下,一起赶着牛儿哼着歌谣沿河而行。但是,不知为什么,真果总是有些羞涩,有意无意地与紫竹保持着距离,再不像以前那样手拉着手,无拘无束。
晚上,真果送紫竹回家,走在乡村的小路上,月亮静静地照着,月色如水。紫竹穿着紫色的小袖衣,一袭白色纱裙,月光勾勒出少女身材的曲线。真果只感到无比安静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在静谧的夜晚,似乎能听得见。
“小哥哥,你背我走,好不好?”紫竹撒娇地央求。
“啊?”真果窘迫不已,“不行!”
“为什么呀?以前你不是这么背着我吗?”紫竹用两只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我……现在不行!你,你长大了。”真果的脸变得通红,好在夜色里看不清楚。
紫竹噗嗤地一笑,“小哥哥,我逗你的!”
“坏丫头!”真果举起拳头假装生气地吓唬她。
紫竹扮了一个怪脸,忽然表情认真地:“小哥哥,我喜欢你。”
真果的心为之一动,窘迫地用手绕绕脑袋,嘿嘿地傻笑。
望着他的窘态,紫竹咯咯地笑起来。静夜的乡村,回荡着紫竹银铃般的笑声。
“泽风他爹,过了今年,咱孩子就15岁了,也到了娶亲的年龄。是不是该考虑了?”一盏油灯下,彭氏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对坐在桌边写状子的丈夫说。
“唔。”彭子渝放下毛笔,想了一想,“倒也是。”
“你看安先生的闺女如何?紫竹生得俊俏,又聪明懂事,跟泽风从小长大。我发现两个孩子很投缘呢!”彭氏说。
“我也喜欢紫竹这孩子。那咱们找媒婆说亲。不过,这终身大事还得先问问泽风。他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
正说着,真果回来了。
“孩子,快过来坐。”彭氏拉着真果的手坐下,“娘和爹商量,想跟你提一门亲。”
“提亲?”真果为之一怔,忙说:“孩儿年纪尚小,只想考取功名后再成家。”
“先定亲,再考功名,两者都不误。”彭子渝说。
“是,是谁家女子?”真果紧张地问。
彭氏微笑:“瞧你急的。”又买卖了一个关子,“这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真果一下明白了,脸变得通红。
“孩子,娘知道你喜欢安先生的闺女。娘和爹也喜欢。”彭氏又对丈夫道:“我看呀,那闺女早就喜欢我们泽风了。这叫情投意合。”
“泽风听娘和爹的。但泽风还要先禀报母亲。”真果说。
“这个当然。”彭子渝道。
真果把义父义母为他提亲的事写信告诉了老家的母亲。十年之间,母子俩凭书信来往,传达彼此的思念和牵挂之情。李母不允许儿子回家看她,她不愿儿子太多牵挂,既然已为人子,当尽人子之孝。
真果收到母亲的回信。信上说:
“吾儿,娘欣闻彭家恩人为儿提亲之事,喜极而泣。望儿谨遵养父母之命,以尽孝道。”
征得儿子生母李氏同意后,彭家夫妇立刻找来媒婆,到安家提亲。
与彭家结亲,安立文其实心里早有此意。
真果天资聪颖,好学上进,又懂事孝顺,安立文不仅视真果为自己的得意门生,而且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加上真果与女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渐渐长大成人,双方都产生爱慕之情,彼此属意,安立文早已看在眼里,正是理想的一对璧人。
安立文欣然答应媒婆的提亲。悄悄躲在屏风后的紫竹听见,既喜且羞。
当地一位称为“半仙”的算命先生,将真果和紫竹的生辰八字合在一起,对安立文说:“二人缔结良缘,乃天作之合。但宜在明年春定亲嫁娶。”
于是,彭安两家约定,明年农历五月十五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