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小路散发着泥土的芳香,青草漫花真是好看,花裙子的小姑娘手掐着几朵野花,开心笑着更比花艳,转过身嘟着嘴问。“怪爷爷,外公让我跟您来学本事,这一路您不是喝的大醉,就是睡的呼噜震天,妍儿实在担心,就剩五天,还能否赶到中州城?”
道士打扮的老头山羊胡须,一脸褶皱像是晒久的豆皮,嘻嘻笑着。“莫说五天,中州城还不一抬脚就到,中州城人挤人,咱们赏花看景在村路上闲逛多畅快,最有趣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崽子,屁股后面藏了三天,嘿嘿,真是有点意思。”
小丫头惊的手里野花差点脱手而落,小小花容失色,赶紧回头四望。“怪爷爷,呀,人在哪儿,坏人在哪儿,妍儿怕,要不咱们快点赶往中州城,跟师伯、师哥他们快点碰面,妍儿怕……”
“嘿嘿,别瞧不上怪老头本事?打架阴人几百年我还没怕过谁。”
“怪爷爷,妍儿还是怕。”
“嘿嘿,没事,别怕,不过是一个丁大点的小屁孩,别说老头,丫头随便一个火球术就能把他烧的毛都不剩。”
萱妍紧绷的小脸微有舒展。“爷爷,妍儿第一次下山,下山前,外公嘱咐妍儿,说是就算凡人也一定要小心,别看他们没什么能耐,可觊觎我们有修仙本事,心眼坏的不得了,什么花样手段都用的出。”
“嘿嘿,放心吧,有我怪老头,没事,咱走着,赶去前面小村吃饱喝足歇息歇息。”
萱妍点点小脑袋,有怪爷爷在,也确实不用怕,闻闻手里清香的野花,甜甜笑笑,头上羊角辫晃荡晃荡,哼着小调顺着村路连蹦带跳跑在前面。
怪老头眼光半向后瞄,嘴角一歪,这小子趴在草里一动不动,阴人指不定是个好手,嘿嘿,有意思,心里暗暗笑笑,追上妍儿。
杂草丛中,一双黑亮的小眼珠紧盯着二人,见走的够远,才小心的爬起来。一身满是窟窿的衣服沾满没干的黑泥巴,小脸黑黢黢看不出颜色。
“呸、呸。”嘴巴里含着的杂草、土腥子进了一嘴,往外吐两口唾沫袖子一抹,整张脸像是年画上五颜六色的门神,伸手在衣服上拍打几把,弓着身子顺着小路,继续紧紧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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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一抹斜阳,灿黄的云彩,伴着一路草香,最美的晚景。
小子眼睛紧盯着一老一少,临近小村不敢离得过远,弓着身子也跟进村子。
摸索了半天,才找准一老一少借宿的人家,总算能停下,靠着篱笆歇息。肚皮不应景的打鼓,叽里咕噜叫的不停,小脑袋仰望着天边最后的一抹光亮。
扳着手指算算跟了三天,一路杂草从、泥地、水坑,兜里的干粮吃光了,就啃草叶子,嚼花瓣,没一会儿吃好睡好,吃苦遭罪不说,长到十三岁,还是头次出门这么远。
身后的栅栏一阵细碎的声响,伴着小声“咕咕、咕咕”的鸡叫,小子稳稳饿到打颤的细腿,抹抹冒着金星的双眼,口水往下咽咽,靠着栅栏站起身子,小心的凑到人家门口。
乡下的村子,门关的没那么严实,拣一根细长的木棍戳戳门栓,“咔哒”一声,门小开了条缝隙。
木门被小心的推开,小心谨慎侧着身子蹭进去,住宅房里的油灯已灭,月光柔软的散落一地,院落一角木板围一圈,微有“咕咕咕”的鸡叫。
轻挪脚步小心的凑过去,轻轻拉开横着的木板,蹲着身子爬进了鸡窝。
鸡窝乌漆墨黑什么看不清楚,一挪脚,踢到硬物圆圆滚了几下。
蹲下身子,摸两把捡起一枚鸡蛋,轻轻往地上磕两把,蛋壳轻声裂开,生蛋吸允进了肚子,腥味从鼻子往外倒涌,总不能饿肚皮,蹲着身子继续往里摸。
兜里鼓囊囊的装了三五个鸡蛋,趴着伸手往里探,指尖触碰尖锐的吓了一跳,赶紧把身子一缩,母鸡爪子被抓猛然受惊,一声厉叫,“咕咕!咕咕!”在鸡窝里扑腾翅膀四处乱飞。
鸡窝瞬间沸腾,十几只鸡飞乱窜,“咕咕、嗷嗷”的乱叫不停。
小子心里一凉,这下糟了,哪想到这阵势,不小心挨一爪子可就毁容了,捂着脸小心往外蹭,摸着木板门,好不容易算是出了鸡窝,好在慌乱中没被鸡啄伤,小心的轻叹一口气。
一根硬物戳中小子的腰!哎呀呀吓了一大跳,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真是点背!
“谁家的小兔崽子,跑俺们家偷鸡,是不是活腻了?”小子腰间的硬物用力戳了两下,禁不住力道,也饿的体虚,一脸扎进杂草堆。
说话的中年汉子不解气,举起手里的木棍,想再来两下,一股力道拦住下砸的木棒。
“嘿嘿,算了,算啦,小屁孩一个,别动狠手,嘿嘿,老头我闲着想问问这小子。”
中年汉子拿了老头两锭银子,财神爷想怎样自然都由着他。
怪老头一捏鼻子,借着月光看到泥黑一身的小子,散发着鸡窝里难闻的怪味。
“给这小子洗洗,最好换身衣服,弄好了带过来,我有事儿问他。”
壮汉嘴角仰的老高,接过老头仍过的银子,这住一天赶上一年的收成,自然说啥是啥,没一会儿功夫给小子洗漱干净,让老婆子拿出来干净衣裳换上,收拾妥当带来屋里。
萱妍裹在花被面里在床榻上睡的香,手里还捏着白天采摘的野花,屋里漫着香气。
怪老头看清楚这小子,洗干净总算有了人样,比寻常人家黑些,瘦点。“嘿嘿,你小子够有耐心,又躲又藏一路跟了三天,别让我老人家问,有什么自己慢慢交代吧。”
“哼,死老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小爷野惯了,给小爷穿金戴银也不会领你情分,抓到小爷,怪我运气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子小脖子一梗,孩子气十足。
“嘿嘿,小崽子,嘴还挺硬,咱走着瞧。”怪老头食指一挑,小子腋窝下麻酥酥的直冲脑际,疼的大声叫唤,嘴里也不闲着。“你个老不死的……”
“还不老实,来、来、来,继续,嘿嘿,就不怕嘴硬的。”
怪老头手指微抖抖,更重过刚才一股钻心的疼。
小子浑身一阵抽搐知道扛不住,嘴皮子抖着赶紧找补。“爷、亲爷,不对,亲大哥,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错了,不敢打您老的主意。”
这大哥叫的怪老头一激灵,大哥?活了几百年,按凡人的年岁算,他祖宗十八代站出来,指不定还得叫他声前辈,懒得计较这些。“小子,说说吧,你叫什么?谁让你个狗屁孩子跟着老子,藏了三天三夜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小子叫卫索,跟着你是在想……”卫索犹豫,眼光瞟向角落怪老头“一卦一金”的招牌帆布,“想……想劫财。”
怪老头忍不住笑的皱纹挤的更紧。“呦呵,劫我老头子?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活了几百年,只有老子劫别人,天底下竟然有人想打劫我?哈哈哈,好玩,好玩。小子,别说老头子没给你机会,钱袋就挂在腰上,三天之内,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拿到手,莫说钱财,你想要什么老头子就能给什么,要是输了,嘿嘿,答应老头子三件事就行。”
卫索蹭蹭鼻子,双眼放光紧紧盯住怪老头锦色的钱袋,嘴角邪邪念叨:“就这?哼哼!老傻子,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