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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错何妨(番一)

殷红的鲜血顺着我的刀尖流下,落在地上留下点点红梅,鲜血流尽,我的刀依旧泛着寒光,鲜血温暖不了我的刀,阳光也温暖不了我的心。

我叫百纳川。海纳百川,若我真像大海一样有着广阔的胸襟,该多好。

我是在一个破庙长大的,抚养我的是一个老乞丐,老乞丐有残疾,他没有小腿,不能正常行走,因此,他要的钱总是比别的乞丐多;也因此,老乞丐都是倒立靠双手行走,靠着他要的钱,我活到了七岁。

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我一夜未眠,闻着雨水的腥气和老乞丐身上的污臭味,听着阵阵雷声和雨点怒锤大地的声音,看着闪电把雨水形成的雨幕照亮,手里攥着从小就有的玉佩,老乞丐说,拿着它,我就能找到娘亲,找到家,千万不能弄丢,我的手指轻轻地顺着玉佩的纹路游走着,娘亲……么?

就在我愣神时,有个中年乞丐冲入破庙避雨,看见我的玉佩后,起了贪念,向我伸出满是泥污的手。

我捡起地上的木棍打他,他反手把木棍夺走,踹了我一脚,我跌坐在地上,中年乞丐捡起一块砖头,准备向我砸来,只是此时,老乞丐被这动静惊醒,他爬过来,压在我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我,那一砖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老乞丐的头上,老乞丐脖子一软,无力地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声息。中年乞丐见事不好,顾不得我的玉,转身跑出了破庙。

血,顺着老乞丐的脑袋流到我的身上,那个颜色,那么妖娆,那么……让人想哭,我费尽全身力气从老乞丐的身下爬出来。

不管我怎样挽留,他的温度,还是变得和雨水一样冰冷。

爷爷,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早已成了我的爷爷,与这块玉佩相比,我更在乎的,是你,亲生的父母抛弃我,而你,却是用生命在保护我!泪水划过我的脸颊,我已泣不成声。

风,放肆地在破庙中穿梭,残壁抵挡不住它的狂傲;雨,浸湿了破庙,残瓦庇护不了庙里的一方土地。

“嗯?想不到我来这里避雨,竟遇到一个好苗子。”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我只觉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醒后,我就在黑风会了,那打晕我的女子,正是黑风会的大当家。她把我打晕了带上来,是害怕我逃跑。

她收我为义子。

我下山厚葬了爷爷,并把他的坟墓建在了风景秀丽的地方。

随后,我和大当家在黑风会习武。

一直到了十七岁,我有了足够的武功,我下山,亲手杀了那个害死爷爷的乞丐,也是这次下山,我意外发现,我玉佩上的纹路是皇家特有的!背面刻着的梅花,是指梅妃!

长夜无眠,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夜探皇宫。

梅妃见到玉佩后,抱着我哭了,她说我不该进宫,她说我会给她带来祸事,她说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她说……我们不是母子,是冤家……她给我几串珍珠,让我带回去换钱,说当是给我的赔偿~~

听罢,我笑了,梅妃,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需要你的恩赐,也不需要你可怜我,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你自己,好,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你满意了么?!

“噗呤~~”那是玉佩碎裂的声音,梅妃,自此,一刀两断,可好?

不等梅妃回话,我转身,用轻功跃起,却被巡逻的皇家禁卫军当成刺客,射来羽箭,我躲闪不及,中了一箭,鲜血缓缓流着,就像生命缓缓流去,我以为我会死,想不到,大当家来救了我,她扛着我逃命。

她说,“小兔崽子,老娘没看着你这么一小会儿,你就给老娘惹祸!”

她说,“你丫要是敢死!老娘就敢追下去揍你!”

关心我的人还是有的,义母不温柔,却是真心疼我的,她把我当成了她自己的孩子,那我,又何必再为了抛弃我的人伤悲?!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吧!好好珍惜现在的家吧!

转眼间,已过了两年。虽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却恍惚还是那一年的冬,大当家——我的义母死了,那一日,我坐在爷爷和义母的坟前,沉默了良久,也是那日,黑风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痕汐天!

真是好笑,明明是双生子,长得却一点儿也不像,“黑风会”向来劫富济贫,这次,竟把微服出访的三皇子绑上山了。

我和他相认了,让他当了黑风会的大当家,他是三皇子,皇子啊,自小锦衣玉食,生长在亲母身边,羡慕么?羡慕。羡慕到,好想亲手毁了这一切。

我承认我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善良救不活爷爷,善良报不了仇恨。

渐渐的,我卷入了皇家的争斗,我看见皇家父子如仇敌;我看见阴谋诡计害人命;我看见有人说一声爱,转身又说恨,爱爱恨恨,轮转回环,宫妃为了家族,为了自己,不惜双手染满鲜血;皇子为了皇位,残害手足,不惜招惹骂名;我看见…梅妃被二皇子痕战天陷害,在我面前吐血而死,她说,“只求来生不进帝王家。”

是么?是么?是么?

梅妃死了,我站在凋零的梅树下,若有所思,如果说,一开始靠近痕汐天是为了毁了他,报复梅妃的抛弃,这一刻,我却迷茫了。

这究竟是谁的错?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不!我没错!他也没错!错的!是皇家!痕汐天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至于梅妃,厮人已死,又有什么原谅不原谅?

我站在梅花树下,一阵风吹过,落下梅花雨,我闻着花香,有些迷茫,不知所措。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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