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我师，六人行是Friends。
我们现在有六个人，家是没法回了，谁家也装不下那么多。我和孙牛牛左右夹着蔡伟，跟着瓶子到了一家酒店。瓶子和两个姐妹熟门熟路，似乎是常客，这一点加强了我早先的猜测。我们要了两间房，钱是从活死人蔡伟身上摸出来的。我觉得替他把命省下来了，多花点钱他应该不会介意。
我和孙牛牛把蔡伟扛进屋、扔上床。瓶子三人全程旁观，我是不太懂她们期待什么，等着看扒光蔡伟么？实际上，我们怕他着凉不敢扒衣服，怕全体中毒不敢扒鞋。反正有机会和衣而睡，已经是他今天可以获得的最好结局了。
几个人坐下，拿出路上买的包子牛奶吃着。瓶子说，半黄毛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以前是她们都认识的某人手下的小跟班。那个某人出了事，半黄毛就自己聚了批人，没能耐干别的，只有聚众欺软弄点钱，偶尔有拉大场子的，过去凑个热闹混条烟。昨晚上估计手头没钱了，又看蔡伟像个新来的冤大头，就想卯上捞点。瓶子认出了堵门口的人，都是跟半黄毛走得近的，猜到肯定有半黄毛的份。本来瓶子找人传话，冒称我们三个是那某人的朋友，以为就算揭过了。没想到，明里他们退走，暗里留了人一直盯着。我们三个大摇大摆出门，压根没注意有人跟在后头。瓶子觉得不对劲，大早上的又没人能帮手，拉上两姐妹，操起啤酒瓶就急忙赶来了。得亏她们到的及时，再晚两分钟，蔡伟的屁股就能当筛子使了。
瓶子给我们介绍她的姐妹，娜娜和小小。两个女孩子个儿都不矮，加上巨高的鞋跟，快跟孙牛牛一般高了。娜娜微胖，连身裙花哨得晃眼，烫了大花卷，妆还特别浓。眼线眉笔粉饼唇膏都是重色的，黑白过于分明，隔远了看像是张印错了的五条。我比较注意的是小小，窄脸翘鼻，眼睛虽不甚大，但笑起来一轮弯月，比丁莹还媚上几分。短夹克包不住的凹凸有致，小短裙掩不了的长腿黑丝，诱惑力不比吴雯雯差。虽然她的妆容也不淡，但我觉得卸了妆她也一定仍是个美女。我没好意思盯着看，只是时不时的瞄一眼。但瓶子似乎还是发现了，拿眼神在我和小小间来回瞟，还贼兮兮地笑。
闲聊了一会儿，除了瓶子和孙牛牛一副缠绵悱恻的恶心样，其他人都有些困倦，兴意阑珊起来。到了娜娜和小小忍不住回房睡觉，瓶子也只得跟着走，走出几步又特地跑回来，跟孙牛牛耳语。恋情奸热的样子真是不像刚认识。等女生们都走了，我和孙牛牛检视身上的伤。他确实没怎么样，除了几个不严重的红肿，没有见血的地方。我也没大的伤口，除了眉骨边开了线。裂口不大，把干凅的血痂洗掉后，不太看得清伤处。
孙牛牛体积太大，而且睡惯了软床，把蔡伟往一边推巴推巴就钻进被子了。我穿回衣服，躺倒在沙发上，刚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运动过后，酸痛不是马上来的，一般都得睡一觉起来，才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走起路来跟扯线娃娃似得一扭一扭。打架就更是如此。打的时候肾上腺素充斥全身，以为自己金钟罩、铁布衫。睡醒了发现浑身酸痛，别提走路了，喝口水都能抽抽半天。
我醒来已是下午，太阳西沉，眼看似乎又要天黑了。我挣扎着起来，刷牙洗脸完，才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孙牛牛和蔡伟都不见了。我跑去隔壁，里头有声，但敲半天也没人来开。回到房间坐下，正在想怎么医治咕咕叫的肚子，蔡伟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我问他，你怎么看着跟没事人似的？活奔乱跳的上哪儿去了？
蔡伟嘴里叼着跟冰棍说，我睡饿了，去买了点吃的。哎，我的钱好像少了不少啊，你们花哪儿了？
我斜眼看他说，这是酒店，不是医院，进门是要先给钱的。
蔡伟递给我一根冰棍说，我们怎么过来的？昨晚我好像没喝特别多啊。
我说，是，你不是喝断片，是被揍断片了。
蔡伟这才如梦初醒，忙问我发生了什么。合着这家伙压根不记得打架的事了。我从出夜店门开始给他说。他的神情随着情节变化，时而拍案，时而叫好，再给把二弦子我就成说书的了。
刚说完，走廊里响起关门声，然后孙牛牛推门进来了。他光着膀子，一边往里进，一边提裤子拉链。看到我俩，他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我正奇怪，他这是上哪儿洗澡去了么？蔡伟呼哧一下跳了起来，压低了嗓门，奸猾地笑问，脱处了是吧。孙牛牛憋住笑，拍着蔡伟的肩膀，使劲点头。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也替孙牛牛高兴终于得偿所愿。可同时又疑惑起来，隔壁不是有三个女人么，理论上应该是瓶子下的手，可万一……
好在孙牛牛说，娜娜和小小过了中午就走了。姐妹一走，瓶子就来敲门。我和蔡伟都睡得哼了哈赤的，正好孙牛牛开的门，正好隔壁空着，正好打了一夜的感情基础无处撒野。这么多正好，不一较高下岂不可惜么。蔡伟猛夸孙牛牛机智，又许下宏愿要成为第二个脱处分子。我没跟蔡伟争这个名头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确认不是小小，我心里似有悬石落地。
为了庆祝孙牛牛成人，我们商量着好好吃一顿。瓶子洗漱完毕来找我们，没有一点扭捏的神情。她也特别赞同吃顿好的，非要请。孙牛牛和蔡伟一开始执意不从，直到瓶子假装板下脸说，看不起女人是怎么着，才把两人压住。我知道蔡伟和孙牛牛的大男子主义，不愿让女生出手，即便瓶子岁数比咱们大，他们也觉得别扭。我倒觉得应该瓶子请。老规矩里拔头筹是要封红包的，瓶子肯定不是头回，但孙牛牛是实在的牛犊子，而且有一副憋了好些年的壮腰。这一下午的，别说头筹，怕是五筹都一块儿交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