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去后勤组领了两份盒饭,剧组的盒饭算是不错的,两素一荤,土豆丝,红烧面筋和芹菜炒肉,先不管味道,至少能吃饱。曹平胃口比较大,跟送饭师傅要了两份。
横店剧组的送餐也是非常抢手的,一般都是从镇子里饭馆定套餐,通常是10元标准,王源前面跟曹平聊过这里面的事,基本上剧组盒饭都是通过生活制片来定,这种小事导演和制片人基本上不会管的,前几年有些会钻空子的生活制片,就会从提供盒饭的饭店那里吃回扣,回来后又给财务报虚账,比如十块的套餐,他说是十五买的,一份套餐就能挣五块,一般剧组人数差不多在150人左右,古装的会多一些,差不多两三百人,这样一天盒饭钱就得上万,一个月就得将近三十万的伙食费,一部中等投资的戏连续拍摄几个月,生活制片少说能捞几十万,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再钻空子也没以前那么容易了,而且现在管钱的职位,一般都是导演或制片人的亲信来做了,毕竟钱让别人“眯”走,不如进自己人的口袋,还能收买人心,一举两得。
王源一直也在通过剧组找订餐渠道,这两个月没生意,因为这个活大家都知道挣钱,当然抢着做,一旦有了竞争,那就早晚会进入价格战,大家都拼关系,看谁舍得花钱了。简单来说,曹平吃的这套餐是十元标准的,但这一份的成本顶多两到三块钱,就算加上水电房租等成本,最终总成本也不会超过四块钱,饭店的净利润每份就是6块,一个一般剧组一顿就得两三百份,一天下来算八百份,店家一天的利润就是将近伍仟块钱,以前的规矩是生活制片抽10%,店家一天仍然能到手四千五,但别家有眼红的愿意给15%的抽成,还有人愿意20%,这样就慢慢陷入恶性竞争,利润缩减了,饭馆自然会从材料上克扣,所以味道嘛!能吃就行。王大叔做盒饭从不愿意偷工减料,所以利润没别家多,能给的回扣也少,所以王源虽然和长期在横店混的剧组人员都比较熟,但也不可能抵消金钱的力量,所以王大叔家的饭馆盒饭这块现在基本上没什么生意,只是做些每天的零单。
曹平大口往嘴里扒着饭菜,现在不是计较味道的时候,演林依晨替身的那个小迷妹换上了便装,下身穿着条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红黑色花格子衬衣,端着盒饭凑了过来,旁边跟着那个叫李四的小伙伴,还穿着盔甲。小姑娘冲曹平呲牙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蒋红燕,认识一下吧?”曹平匆忙咽下嘴里的饭菜,腾出手来跟蒋红燕握了下说:“唔……你好,我叫曹平。”
蒋红燕打开盒饭盖子,抽出一次性卫生筷,对曹平说:“我刚才看了你拍的动作戏,真的很厉害啊,练导演都说动作太快拍不到,我只知道只有当年的李小龙做到过。”
曹平开了个玩笑说:“其实可以拍到,慢放是可以看清的。”
蒋红燕哈哈笑着,说:“哈哈,动作片都是加快,哪有慢放的。”曹平笑着说:“是,也是我没做好,不然早上一遍就拍完了。”
蒋红燕点点头,吃了口菜说:“你是签多久的合同?”
曹平说:“我是十天,你呢?”
蒋红燕指了指身上的便装,说:“我都杀青了,戏服都换了,你还能拍十天,真好,我还在找下家呢。”
曹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岔开话题说:“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比穿戏服好看。”
蒋红燕来了兴趣,高兴的说:“是吧?你也觉得吧?我也觉得我适合拍现代戏,我的古装扮相吧,怎么说呢?还是不够突出,我计划赞点钱区垫个鼻子,我照镜子时候都试过,如果我鼻子再挺一点,绝对有做主演的潜质……”
曹平额头见汗,这是个自来熟的姑娘,听口音是东北的,这一打开话匣子,这家伙这张嘴叭叭的就停不下来了。但是自己不能这么傻愣着啊?像个二傻子一样,得再找点话题聊,但是自己跟女孩子聊天不多,该聊什么呢?王源跟他闲聊时候好像说过这方面的问题,曹平使劲回忆,对!聊星座!
曹平试探的问:“那个,你是什么星座的?”
没想到这个蒋红燕把盒饭放在一旁,惊喜的说:“你也信星座啊?我是射手座的,你呢?”
“嘎?啊!”曹平愣了,完蛋,自己是什么星座的来着?快想快想,自己是7月5日的生日,算一算!算一算!哦!对了!曹平头一抬,高兴的说:“我是巨蟹座的!”
蒋红燕挑着眉毛,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这还要算这么老半天?基础功不扎实啊!弟弟!你是哪一年的?”
哎呀!装逼失败,好尴尬啊!曹平低头扒了一口饭,闷声说:“94年的。”
蒋红燕点点头,说:“那你比我弟弟还小一岁,他今年才上大学,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干活了?”
曹平装逼被鄙视,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快速吃完饭,收起饭盒,对蒋红燕说:“我吃完了,还要去练习动作,就先过去了。”蒋红燕说:“唉,那留个电话吧?以后有合适的角色互相也有个照应么。”曹平点点头,存了下电话,就过去找邓元庆了。
邓元庆吃完了饭,和几个群演在那打扑克,曹平凑过去看他们打,在横店,拍戏之余打打扑克是最经典的娱乐方式了,打个一块两块的彩头,输赢不多,但很受欢迎。光这七个群演加一个邓元庆就分成了两拨斗地主,剩下两个群演看曹平过来,赶紧说:“哎!兄弟,来打两把?二等一啊!”
曹平摸摸口袋,说:“我没带钱啊!”那群演学着周星驰夸张的表情说:“不是吧?一个大男人出门不带钱?真的是有够穷啊!”曹平有点尴尬,那个群演笑着说:“没事,先欠着么,就是玩玩而已,打的又不大,一块两块而已。”
曹平点点头,说:“那好吧。”
那群演一边洗着牌,一边跟旁边的群演用家乡话说着话,曹平也听不懂是哪的话,群演洗好牌,递过来让曹平抬牌,曹平一摸,感觉不对劲,这个牌是做过桥的,做桥是最基本的千法手段,一般是拿一半牌抽洗排序,当排序完成后用掌心肌肉捏一下牌,让牌有一下孤度这时候让另一半的牌直接落下,整副牌的中间(短边)就会形成一条缝隙,当成的上家切牌时,自然就会切中做好的桥。
曹平心中暗笑了一下,这两个群演看来是学了一些简单的千术来配合骗钱的,其他的群演估计是着过他们的道,所以不和他们一起玩,而自己却傻乎乎的凑过来了,但也幸亏自己小时候去刘建新家串门,刘叔叔给他变魔术玩的时候教过他一些简单的千术手法。刘叔叔年轻的时候喜欢赌博专门花大价钱拜师学过千术,想着发家致富,但出千总会有失手的时候,一次在赌场被人家当场抓包,直接剁掉了一根手指,被赌场的黑老大逼的倾家荡产,从那以后才洗心革面,做起了小生意,慢慢生活才一点点好起来,所以他很讨厌刘建新整体游手好闲到处玩。刘叔叔给自己教的手法也是一些很简单的障眼法,纯粹是为了逗小孩玩的,但也比这两个憨货的手法高明。
曹平装作没发现,估计抬了那个群演的桥,那个群演见曹平上钩,得意的偷偷给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却不知都被曹平看在眼里。
曹平把手中的牌排好,发现果不其然,都是一些连不起来的小牌,最大的才是一张K。群演一号抢了地主,地主牌是Q,K和6。
那个群演一脸兴奋的甩下一串牌,嘴里叫着:“三个Q和三个K飞机!各带一张3!”
曹平笑笑说:“过。”
另一个群演也配合着说:“过。”
那个群演甩出四张六,大喊:“炸弹!”
曹平还是笑着说:“要不起。”
另一个群演却说:“等会!我要!四个八,炸弹!”
群演一号兴奋的说:“等会!给老子放着!四个十!我再炸!老子报单了!”
曹平话也不说,静静的看着他们俩装逼,群演二号更兴奋了,大吼道:“别动!老子王炸!哈哈!”
群演一号还在演,可惜的说:“哎!我还以为俩王不在一起呢!”
群演二号又出了一个三个2带一张4,然后假装说:“哎呀,都是单牌了,换你打吧!一个A!”
群演一号哈哈大笑着甩出一张2,说:“赢了!掏钱!”
群演二号还一脸懊恼的对曹平说:“哎呀!我还以为2在你手里呢!我都打出去三张2了。怨我怨我。”
群演一号哈哈笑着说:“总共4炸,还有你是黑棺吧?那就是64番,一人六十四块。”
群演二号掏出六十四块给了群演一号,曹平说:“行,那先欠着。”
这时邓元庆打完一把,回头看到曹平和这两个群演玩了起来,赶紧拉了曹平一把,对那两个群演说:“何泉!孙乐!你们俩干嘛?想坑我兄弟啊?”
何泉,也就是群演一号笑着说:“邓哥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就是娱乐一下嘛,小赌怡情,无伤大雅的事情,再说你自己不也玩着呢么。”
邓元庆冷笑了一声,说:“哦?小赌?你们一天的工资也才70吧?我刚听到一把就是64,这叫小赌?你们想当着我的面出千坑我兄弟?没门!”
何泉赖嘻嘻的笑着说:“邓哥,你说我们出千,拿出证据来啊?”
邓元庆窒了一下,他要是能看穿他们的手法,当初被他们坑的时候当场就揍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了。他正想发作,曹平伸手拦了他一下,笑着说:“没事,邓哥,是我运气不好。再来再来!我要翻本。”说着把手中的牌插入地上的牌堆里,看似随意的搓了两圈,把牌弄散。
何泉笑着说:“就是么!一把运气不好而已,还能不让人家翻本了?来继续!”说着还挑衅的看了邓元庆一眼。邓元庆气呼呼的瞪着眼睛,曹平暗中戳了戳邓元庆一下,邓元庆一愣,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曹平,然后对他那拨说:“我不打了。”说完坐在曹平身旁旁观起来。他那一波少个人,也打不起来,刚好有曹平这个冤大头在被当肥羊宰,都围过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