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微微笑着坐在了风纥袂的身边,一旁伺候的太监及时递上了皇帝的披风,风纥袂抖开那厚厚的披风轻轻的为她披在肩上。
那坐在大殿中的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皆站了起来拱手行礼:“臣等参见馨贵妃!”
若不是此刻时机与场合不对,柳莹萱恨不得跳起来给这个女人狠狠的鼓掌,妙!太妙了!好一个鸠占鹊巢,好一个桃代李僵,妙啊妙啊!
再反观那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夏侯雪茵,什么叫宫斗?什么叫心计?什么叫手段?这尼玛才叫手段!
夏侯雪茵太嫩了!也是她柳莹萱太高看自己了!自认为不用去做什么刺探敌军军情的事情也能事半功倍,一个转身,便替他人做了嫁衣了!
再看看敌军呢,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先将你的实力战略先攻略个遍,再让你尝尝什么叫作失败的滋味儿。她总跟柳玉卿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看来今日,她是做了猪队友的事实了。
怒气,恨铁不成钢加上淡淡的悔意充斥着她的胸膛,这还是自从穿到这儿三年来,第一次居然能让自己吃下这个瘪。
想着,我微微挑眉冷眼看着那笑的恬静的女子。那龙椅上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视线来对上柳莹萱,唇角微微一笑,不见之前那可爱模样,尽是一股子的贵气。
夏国新帝登基的几年中,只封了一个皇贵妃,世人只道新帝陛下用情至深,那女子被乡间传的神乎传神,名字也被传的老弱病残皆知。此女乃纳兰家族嫡女纳兰芷惜。
新帝为表其独一无二,特赐馨,为馨贵妃。
我裂嘴一笑:“咱们是乡下人,怎么可能认识宫内人?”纳兰芷惜是有点儿手段,但毕竟跟着皇帝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惊艳但对于男人来说是个已经得到过的存在,对于那些还未得到的,充满神秘意味的东西,还是心存联想的。
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一心一意为着对方的,但是今天怎么着柳莹萱还非得膈应纳兰芷惜一把才行!
眼神悠悠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苍白着脸蛋同样也望着我的夏侯雪茵,正要张口说什么,纳兰芷惜的声音柔柔的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的轻笑意味:“皇上,今日臣妾能够舞出这般不俗的舞,还多亏了夏侯相府的乐师们了。皇上,臣妾认为,这最大的功臣当是这些才情绝绝的乐师们才对。”
我默默的转过头去,正巧碰上纳兰芷惜含着笑的眸子,没有一点儿的怒气与得意在里面。惹得我的脸色越发的冷了。
夏侯奉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经历官场大半生的他,很快就能想到其中的关键,知道被人占了便宜的事实,也只好顺了台阶下:“娘娘所言甚是,宋乐师,还不快快出来跪谢隆恩?”
坐在柳莹萱面前的一位老者闻言一愣,在大殿中投过来的视线中居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同样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站起身来退到一边,将柳莹萱完完整整的暴露了出来,朝那龙椅的方向跪了下来,跪下之时还望了一眼柳莹萱。
刚心道一声不好,那姓宋的乐师便操着一口苍老的声音:“草民不敢,皇天在上,圣土在下。能让馨贵妃娘娘舞出此舞的绝曲乃是这位柳娘子所创,此等功劳草民不敢妄为。”
那一瞬间,集中在那姓宋的老头身上的的光芒便尽数落到了她的身上,瞬间,她的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角微瞥,居然看见柳玉卿默默的退了一小步。
柳莹萱怒急轻笑。
风纥袂淡淡的眸子落到了那黄色的身影之上,那女子虽然低着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但那眼底的眸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柳这个姓氏,似乎有些耳熟悉。
只是转念之间,便有些了然。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是狐狸,在身旁纳兰芷惜微微疑惑的眼光中淡淡的开口:“柳娘子是何人?”
听到被点名了,知道再坐下去就算不被这个皇帝砍了脑袋也被会那些大臣们安个什么罪名打顿板子什么的还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着脚下的动作更快了,连忙行至大殿之中跪下:“民妇柳莹萱,参见皇上。”
果然是她么?
想着前段时间那混战的模样,风纥袂轻轻的抬手遮住唇角那一抹笑意,语气颇为严谨:“面对朕,你还戴着面纱,是想对朕不敬么?”
柳莹萱迅速的将脸上的面纱一下子扯了下来,抬起头来灿然一笑:“回皇上,世人皆知,皇上是天子,即是天子那眼光所过之处必是不凡与高贵,民妇此等低于泥土的姿态若是乍然出现在圣上眼中怕才是对圣上不敬,所以只有得了圣上的批准之后才敢将民妇这等不堪的容颜尽现于圣上面前!”
那天见到她,她的眼角还勾画着那抹夸张至极的红色眼线,此刻她的脸上干干净净倒是显出了她那姣好的面容。
望着她那耀如星光的眼睛以及那风马牛不相及的胡言乱语,风纥袂觉得微微有些有趣:“哦?那如你所说,那朕的这些大臣们在面见朕之前不戴面纱,原来是不敬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下来,瞬间让大殿里的空气冷了下来,柳莹萱硬生生的感受到了那些颇为冷冽的视线。
望着那一张天妒的帅气脸庞,我觉得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皇帝听了女主的话之后觉得非常有理并相当不错然后赏个黄金万两什么的么?谁能来告诉她把她推向旋涡中心的人她该如何去解决这种困局?
大厅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风纥袂淡淡的抬起眸子,便见那人踏着月光而来,一身黑纹袍从容不迫,可是那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这大厅之人顿时觉得有一种紧迫感。
柳玉卿同样替柳莹萱的智商着急,大厅里的异样让他不得不先将视线随着众人一起望去,只一眼他就立马转回了头,唇瓣哆嗦了几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来人的身份之后立马低下了头,用手将自己的脸默默的挡了起来。
丑丑见柳玉卿的动作兴奋的小眼睛里光芒闪闪,吱吱两声也学着柳玉卿的动作用小小的爪子遮住了自己的两个眼睛。
我看了一眼柳玉卿,发现四周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随即疑惑的转过头去,眼眸也在那一瞬间瞪大,咻的转过头,她将自己的头拉的很低很低,低到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膛里很没骨气的做起了鸵鸟的姿态。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来人正是前段时间被她阴了一把的东闾修,这王八蛋来这儿干什么?
从进来的那一刻,东闾修就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的脑袋埋的极低的人儿,不禁低笑一声,难不成他是洪水猛兽不成?
也是,对于柳莹萱来说,他确实是个洪水猛兽。
柳莹萱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已经慢慢踱到她旁边站定的黑色银靴,脑袋上很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两道似探照灯般的光芒狠狠的射在她的脑袋上,她很坚信,如果眼光能杀人,她的脑袋一定已经破了几个大洞了!
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拉回,东闾修冷淡的眸子直视风纥袂:“夏帝。”
风纥袂点点头,儒雅的面庞挂起温玉般的微笑:“原来是修月阁阁主,此次来我夏殿,可有要事?”
东闾修背着手,语气不急不缓,接下来的话却让柳莹萱狠狠的打了几个颤:“本宫应家师之令送来规定之物,方才经过大殿之时听闻一曲堪称绝曲的曲乐禁不住就进来了,本宫擅音律,对此曲一听倾心,特此想要与这乐师探讨一番,这乐师可在这里?”
东闾修随着风纥袂的视线缓缓的将视线重新定在了那跪在地上已经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里的人儿,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缓缓的蹲了下来,与之平视,冷冽的语气中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刚刚的那首曲子,可是你所奏?”
东闾修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事隔三年,本来有些模糊的印象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渐渐的清晰了起来。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到那颗黑黑的沾在她唇角的西瓜子的时候,眼眸沉了沉:“姑娘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东闾修的妖孽在那天朦胧的月光之下见到的时候就已让她惊为天人,此时又这么清晰的放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柳莹萱的鼻子突然有点儿痒痒的感觉。
抬起手背擦了一把鼻子,我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手背上那抹可疑的血丝,为免尴尬丢人于是很没骨气的吞了口口水冲东闾修贱、贱的笑道:“公子莫不是看上本姑娘了?哎呦你这搭讪的法子真是太烂了!现在真不是时候,不然本姑娘定要教教你什么叫撩妹儿!”
大殿之中的气温瞬间低了下来,柳玉卿猛的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天啊!柳莹萱能不能再不怕死一点儿啊!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啊!?
丑丑瞅了一眼,立即挺起胸膛学着柳玉卿拍额头的动作:吱吱丑丑也觉得好丢脸啊!好丢脸啊吱吱吱
东闾修定定的看了柳莹萱一会儿,直到看见她额头上的冷汗连连这才冷笑着站起身,面对着风纥袂:“夏帝,本宫一时技痒,想要借这姑娘一用,不知可行?”
我猛的抬头:“不行!”承受着头顶上传过来的威压,我皮笑肉不笑的死死瞪着风纥袂:“咳,所谓绝曲就是独一无二难以弹奏的,刚刚那一曲已耗费民妇毕生精力,若再要弹奏一曲怕是要等上许久时日了,咳,恩修月阁阁主怕是每天日理万机很忙很忙,虽然很抱歉但是等哪天莹萱的手指好了力气恢复了必定再与阁主探讨一二!”
东闾修淡淡一笑:“无妨,修月宫丹药众多,你的手伤不日就会痊愈。至于所耗费的元气,”淡淡的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千漠,引起后者一阵的哆嗦“修月宫内高手众多,给你输点内力还是不成问题的。”
千漠默默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自家的主子,抽搐着嘴角:刚刚主子看了他一眼,他这是啥意思,想要让他自动的将内力双手奉上么?
主子在逗他么,修个内力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
“男女授受不亲!”柳莹萱抬起头大喊一声,看来这王八羔子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定了,再忍就不是人!“本姑娘还没嫁人呢!住你修月宫算个什么事儿!?”
“修月宫院落极多。”东闾修迅速的补了一句。
柳莹萱仰着头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去了修月宫她还有命回来?当她傻子吗?!很干脆的开口:“再多的院落只要冠上修月宫三个字那就是会玷污名声的存在!”
纳兰芷惜轻笑一声:“听闻柳莹萱柳娘子是沧安第一红娘,于三年前就有夫君,只是与东闾宫主探讨一番音律而已,柳姑娘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殿内众人皆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清丽绝、色的女子,瞅着她已嫁人妇却还梳着少女的双螺髻充当丫鬟,有些大臣贵夫人已经忍不住轻蔑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