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夜站在一个峭壁间突出的一小块平台之上,但见头顶碧空如洗,脚下群山莽莽,一条大江横跨其中,滚滚向东流。
“这几天,真是如逢隔世。”白无夜看着久违之景色,不由感叹。
任谁都想不到,他跳下悬崖之后,不仅没有死,而且利用玄阳果药效,伐毛洗髓,将武道修为一举冲到后天四重天,更经历了一番上古遗迹之旅,人生际遇,竟比他以前的五年历练生涯还要多。
许久,他终于平复过来,转过身,看着峭壁身后的石门,自语道:“以后,我还会回来一探究竟的,我总觉得,这里有许多秘密。”
石门便建立在峭壁之上,石门外面有一小块平台,有一人宽的狭窄曲折小道通往山脚,常人稍有不慎便会失足掉落山崖。
不过这对于后天四重天的白无夜来说,走下山脚却并不是难事,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脚下飘飘,在狭窄蜿蜒小道中疾飞。
下到山脚,已是太阳西垂,落日的余晖金霞灿灿,映照得天地一片通红。
白无夜见黑夜将近,不由脚力又加了几分,他实在不愿意在山林中过夜,夜晚的山林比白天的山林凶险了太多,活跃的都是一些速度奇快的妖兽,碰上它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路上却是再无波澜,当他回到一个小镇之上,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平凡镇,便是这个小镇的地名,镇如其名,这里从来没出过什么达官贵人,更没有威震江湖的武道高手,平凡镇每一天都在平凡中渡过,正如紧邻它的安宁河一般,安安宁宁,平稳而不起波澜。
小镇位于天云国边陲之地,面向阴山山脉,地处偏僻,与世隔绝。
白无夜便在此镇生活了三年,三年的生活让他对这个镇子熟悉无比,他闭着眼睛也能从街头走到街尾,哪一家的八卦旧事也能如数家珍。
在灯光朦胧之中,一酒旗迎风招展,印入眼帘,抬头一看,却是一座高达三层的酒楼,牌匾上写着“同福酒楼”四个大字,白无夜微微一笑,便步入了一座酒楼之内,上到顶层。
酒楼人已不多寥寥几个人在打屁闲聊,他跟这些人打了声招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遗迹中得来的石剑放在桌上,倒也不怕别人觊觎,然后招呼小二:“小张,来几碟招牌菜,还有一坛‘清溪’。”
“白大哥,好的。”一个面容矮胖,笑容可掬的店小二一甩手上的毛巾到肩膀之上,忙去到厨房吩咐。
“怎么,发财了?”柜台上突然露出一个头,面带惊讶的问白无夜,此人面容瘦削,嘴上留有两条八字胡,说话间一挺一翘,活像一个狗头军师。
此人便是这个酒楼的掌柜,名叫老徐,是他为数不多的酒友之一。
白无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难道没有发财便不能好好喝上一顿了吗。”
“哟,这不像你风格啊?”掌柜的面带惊讶。
“瞧你说的?”白无夜倒了一杯茶水,续道:“我历遇险地归来,好好吃一顿有错吗,倒是你,看着我大难不死,是不是应该把酒菜钱给我免了?”
掌柜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两年来,你多少次‘大难不死’了,要是都给你免了,我这酒楼早就关闭了。”
白无夜顿时哈哈大笑,看着那个瘦削的脸,,然后很认真到:“老徐,这次是真的!。”
老徐摸了摸他那把八字胡,摇了摇头,道:“哪一次你不是这样说?”
白无夜耸了耸肩,无奈道:“这次说实话你却是不信?”
很快,酒和菜都端上来了,菜是色香具备,酒是绝世佳酿,随着‘啪’的一声,酒的封泥被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缭绕全场,白无夜闻着这股酒香,早已垂涎欲滴,迫不及待。
“不愧是‘清溪’美酒,难怪买这一坛灵酒需要一千两银子。”白无夜又是心痛又是高兴,心痛的是这一顿要花掉他大半积蓄,高兴的是能喝到一直向往的美酒。
于是他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并抓起碗便要往里灌,然而到了嘴边却是停了下来,他招了招手,大声道:“老徐快来,自己一个人喝酒贼没意思。”
老徐走了过来,警惕的道:“陪你喝酒也行,这酒钱你可得付账。”
白无夜闻言翻了翻白眼,笑道:“嘿,你这个家伙,你以为叫你喝酒是叫你付账吗?我有如此不堪吗?若不是你酒量不错,我才懒得叫你过来呢。”
“这事你还真做得出来。”老徐嘀咕道。
白无夜假装没有听到,招呼他坐了下来。
杯盏交错之间,吃着酥香的小炒,喝着香气缭绕的‘清溪’,不一会儿,已是半坛见底,白无夜微微有点小醉。
“难怪别人说你这‘清溪’平凡镇一绝,就算拿到郡城白云城也是难得的好酒,要是能天天喝到这种灵酒,我早能到先天期了。”白无夜感受到体内的修为略有精进,不禁感慨。
“天天喝,你真是异想天开,你知道这酒制作有多困难吗,取十八种灵果再辅以特殊手法炼制,深藏地下,历经三载而成,你就算付得起钱,我也没那么多酒给你喝。”老徐摇了摇头,瞥了白无夜一眼。
白无夜嘿嘿直笑,也不回答老徐的话,转而问道:“老徐,这几天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老徐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无夜,直看的白无夜心里发悚,“我说你这小子,你先天没到的武者,那么关心江湖上的事干嘛?”
白无夜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隐士不出门,尽知天下事’么,作为隐居在此地的隐士,又怎能不关心天下大事。”
“那你算得个屁的隐士啊。”老徐笑骂,然后还是说道:“要说这几天江湖上大事啊,的确是有几件,第一件便是怒风寨被剿灭……。”
“什么,怒风寨被剿灭了!”白无夜面露惊讶之色,忍不住打断道。
怒风寨横垣在阴山一带,是一伙不折不扣的绿林大盗,偷拐劫掠,无所不为,与平凡镇相近的百姓深受其害,又因怒风寨寨主海虎是个先天五重天的高手,人们莫之奈何。
老徐被打断话语,也不气恼,看得起来他心情不错,笑道:“没错,怒风寨已被剿灭,怒风寨上下三百多人及寨主海虎全部枭首。”
“那究竟是谁出手除掉他们的?”
老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一个神秘人所为,有人发现时那神秘人早已不在,只看见怒风寨满目苍夷,血流成河,寨主海虎身上被一股强劲的掌力震死。”
白无夜听此,不由哈哈大笑,正义凛然:“恶人除掉,真是大弘我正道之义气,当浮人生一大白。”
老徐抬起头惊讶道:“哟,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正义感这么爆棚了?”
“喂,老徐,酒喝多了别乱说话啊,我本性便是如此,要是本少侠功力绝世,什么伏龙洞,天魔殿的全给通通扫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白无夜喝了灵酒之后,有点微醉,不由胡吹乱侃了起来。
“是吗,我怎么记得上个月初,你的一批药材是被怒风寨的人劫走的。”老徐笑眯眯的道。
白无夜大惊,“这事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老徐没好气的说道:“你那惨叫的哀嚎声全镇的人都知道啦。”
白无夜顿时自问,自己那天真的叫那么大声吗?有吗?
老徐再次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说道:“要说江湖上的第二件事嘛,便是排名‘地榜’第一百零二位易位了。”
白无夜顿时酒意大醒,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基本‘地榜’、‘天榜’就没换过人,想不到今天听到一个‘地榜’高手易位。
说道‘地榜’,便要说修界上的一个超然势力-天机阁,天机阁所修的功法名为《天机变》,虽然不是战力惊人的功法,但与其他门派的功法迥然不一样,其他门派的功法纵然修炼着同一功法,到达神通期后,觉醒的诸般奥义神通一般都不尽相同,更可况修炼着不同功法的人,觉醒的神通更是千差万别,而天机阁却是例外,修其功法的人到达神通后,觉醒的神通俱是一些神算、卜卦之类的神通,久而久之,这个门派尽是些卜卦、神算之人,他们虽然不能算尽天下,但也能晓知天下事。
而他们所设立的‘地榜’便是将破虚期以下的江湖好手取周天之数三百六十五人,‘天榜’将破虚期的高手取天罡三十六之数,按照实力一一排行,两榜初出之时,有人不服排名在其之前,于是上门挑战,俱落得战败身亡的下场,由此奠定两榜的权威性。
“地榜一百零二位?你是说‘袖里乾坤’申屠秀?”白无夜疑问道。
他听说申屠秀此人是神通期四重天的高手,领悟的神通‘袖里乾坤’能收纳万物,无物不困,同境界的人被他的铁袖收进去,犹如进入一个异世界一般,打破不了世界的壁垒,休想自行脱困。
“没错,便是他,他败给了凌天宗的掌门亲传弟子李沐风。”老徐说着这些话,眼中似有精光射出,不一会儿,却隐而不见,恢复了平静。
“啧啧……,凌天宗不愧是世间的一流大派啊,连弟子都那么牛逼?”白无夜咋舌道。
“是挺牛逼的。”老徐赞同道。
老徐经过与白无夜的几年打交道,学会了不少他的‘语言’。
“哎,奇怪了,你从哪里搞来的一把石剑,要学剑也得换一把锋利的啊。”老徐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那把石剑,疑问道。
白无夜神秘一笑:“你可不能小瞧这把剑,这可是绝世名剑。”
老徐禁他一说,不禁来了兴趣,拿起石剑,用他那双眯着的小眼看了又看,随后又摸了一下,然后才道:“这分明是把石剑,你可别糊弄我。”
白无夜无奈一笑,不过也不讲这石剑的来历,实在这种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白无夜无话可对,老徐哈哈大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喝酒吹牛的习惯。”
“……”
侃天说地,杯盏相加,白无夜的眼皮越来越重,头脑越来越昏沉,终于,在他再喝了一大碗酒的时候,脑袋一歪,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