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夜低喝一声,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身后却是一个稀疏的灌木丛,一览无余,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和野兽的迹象。
白无夜舒了一口气,虚惊一场,只是他再回过头来,发现架在火堆上的烤兔已经不翼而飞,他蓦然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同时冷汗直冒。
竟有人能无声无息靠近他并把烤兔掠走,此人的武功已远超他想象,若是对方愿意,取自己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白无夜苦笑一声,随后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捉弄在下,劳烦出来一见。”
声音回荡在山林,并没有人回应。
“前辈请现身一见。”白无夜再次道。
依旧没人现身,良久,白无夜摇了摇头,既然别人不肯现身,他也没办法,只得再打猎了些猎物,重新再烤。
只是等他再次烤好一只野鸡时,平地突起一阵罡风,瞬间迷了他的眼,等到风歇睁眼,烤好的野鸡再度消失。
“……”
白无夜很无语,他估计应该是遇到某个高人了,可是这个高人接二连三的偷走他烤的野味,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无夜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酒葫芦,里面有仅存的一壶‘清泉酿’,放在地上,然后朗声道:“若是前辈喜欢在下的手艺,何不坐下来喝酒吃肉畅聊一番?”
风声俱寂,山林婆娑,并没人回应,白无夜正当失望之际,忽而听到远方一句爽朗之声:“小兄弟,他可是个闷葫芦,你的酒他不领情,那我可就笑纳了。”
一道魁梧身影背挎大刀凌空虚渡,踏空而来,有如御风之姿,只见其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目坚毅,眼睛凌厉,一道剑疤斜穿在他左眼下角,更增添其凶悍之气。
他随即缓缓降落在白无夜身前,道:“小兄弟,不介意请我喝酒吧?”
“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白无夜此时心神俱震,能凌空虚渡的人说明其至少涅凡境界了,这样的人在江湖中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白无夜不敢怠慢,便道:“前辈但请。只是你为何知道我的年纪?”
他可是戴了人皮面具,是个中年人的脸,于是将心中疑问说出来。
中年人大笑道:“你戴的人品面具虽然精巧,可也瞒不住如我等修为的人。”
“原来如此!”
白无夜恍然大悟,但同时也隐隐担心人皮面具不起作用,让那些杀害李大哥的人找上他,他略一犹豫,便把人皮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他又道:“小子名叫白无夜,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哈,江湖人称我叫北域狂刀,而我原本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用过,都快忘记了,让我想想,……嗯,应该叫风灵苍。”
风灵苍双脚盘在地上,拿起地上酒葫芦,揭开盖子,随即仰头直灌。
“哈哈,爽快,爽快,想不到边域之地也能喝到如此好酒。”
风灵苍人看起来有点凶悍,但听他说话却是个爽朗之人,看起来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白无夜微微一笑,道:“前辈喜欢就好,只是我出门走得匆忙,酒水却是不曾多带。”
他说着话,手可是没停,迅速把一些野味放到火架子上烤,也多亏他刚才特意多打了不少野味。
风灵苍闻着弥漫的香味,大笑道:“有酒有肉,我们可比某个在树顶喝西北风的人强多了。”
“哼!”
一声冷哼传来,听在白无夜耳中,犹如震天之声,嗡嗡作响,不过冷哼之人很有分寸,并没伤及他,等到耳朵稍微回复,白无夜听其声看去,只见一个瘦削身影坐靠不远处的一个树枝之上,他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但两鬓斑白,面容沧桑,似乎饱经风霜洗礼,可他的一双眼眸却深邃似海,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
只是当白无夜看到树木底下还残留着几根吃剩下的骨头时,便瞬间明白这人就是刚才偷了他烤的野味,这种行径。却又与他的高人气质严重不符。
风灵苍与那人应该是认识的,他笑道:“不要理他,我们自个吃喝,让他自个在上面吹风去。”
话语未落,树上的中年人飘然而落,落到火堆之前,他手怀古朴长剑,随后他也盘地而坐,然后把手中之剑向上一抛,剑自然而落,只闻轰然一声,大地俱震,剑竟连剑鞘一起倒插在地上,入地三尺!
他身着粗布麻衣,赤足而坐,一身修为内敛,仿佛一个很普通为生活所迫的中年人,但既然能当着面偷了白无夜的烧烤,那隐藏在他身躯底下的是何等高深莫测的修为,最起码以他感觉跟李大哥交手的那个张寻阳绝不是眼前中年人的对手。
白无夜做抱拳状,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又如何称呼?”
“剑痴!”
良久,中年人才吐出第一句话来,他声音有点嘶哑,仿佛很久没说话一样。
“见过剑痴前辈!”
白无夜微微一讶,以剑为姓,以痴为名,这个神秘人也挺特别的。
只是当白无夜移目光到他身前倒插的剑之上,不由若有所思,以剑痴之名,莫非此人对剑超乎寻常的痴迷?那此人的剑法是不是也是超凡脱俗?
剑痴随后便不理白无夜,而是向风灵苍手一伸,面不露色,只轻轻吐了一个字,“给!”
“哼,这酒只有这么一小壶,哪有再分给你之理?”风灵苍不满道。
剑痴并不回答,只是手伸向倒插在他身前的剑柄,剑身缓缓抽出来,寒光四溢,剑意笼罩,篝火在这压力下也隐隐要熄灭,而白无夜更是感觉如在剑雨中穿梭,仿佛无穷无尽的寒气侵袭全身,让他冷汗直冒,只不过瞬间,他身体突然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寒气。
看到风灵苍似笑非笑看着他,白无夜才知道刚才身体的暖气便是风灵苍施为,白无夜示意感激。
“我说老痴,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开打,我并不是怕你,只是怕你惊扰了旁边的小兄弟。”
只是看到剑痴手中拔剑之势未变,风灵苍忙道:“罢了,算我怕你了,这酒拿去。”
风灵苍将酒葫芦扔给剑痴,与此同时,剑痴才手中剑‘锵’然回鞘,同时接住酒葫芦,细细品茗。
白无夜惊魂未定,这剑痴似乎有点脾气古怪,他打定主意不要轻易惹恼他。
白无夜不停翻动着火堆上的烧烤,随口道:“两位前辈,我观这阴山可是来了不少江湖人,听说俱是为了上古遗迹而来,莫非前辈们也是如此吗?”
风灵苍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是又或许不是,其中情形非一两句说的清,对于我们来说,上古遗迹中的功法或者灵丹并不是很吸引人的东西,但因某些事我们却不得不趟这浑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旁的剑痴突道。
“没错,便是如此,老痴你的话一语中的。”风灵苍大笑道。
似乎感觉到话题有点沉闷,风灵苍轻笑一声,问道:“小兄弟,我看你所走的方向似乎是想翻过阴山,不知想去往何处?”
白无夜想到老徐之话,紧了紧怀里的的信,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许可以的话,我要先去云渺峰一趟。”
“云……渺……峰?”风灵苍皱了皱眉。
“怎么,风前辈难道去过云渺峰?”
风灵苍摇了摇头,道:“不,不过曾听说过,离这里还挺远的,足有万里之遥。”
随后风灵苍接着道:“且你的修为是差了点,我敢说以你这般修为别说去万里之遥的云渺峰,就是跨过这绵绵阴山,也是危险重重,我看你还是学好功夫再出去游历吧。”
白无夜苦笑,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如此,他与其说游历倒不如说是避难,更何况云渺峰有学习高深武学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白无夜随即便道:“谢过前辈提点,不过正如剑痴前辈所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云渺峰虽远,却值得我一去,正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
“前辈尝尝。”
火架上的野鸡已烤熟。白无夜撕了一块鸡腿给风灵苍,随后又撕了一块给剑痴,风灵苍大快朵颐,口中赞叹不已,而剑痴则是很安静品尝。
“前辈,小子有一事不明。”白无夜抱拳问道。
风灵苍道:“什么事?”
“我曾听说武者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兵器就成了身外之物,对武者自身的实力反而是阻碍,然看两位前辈修为高深,兵器却握不离手,莫非其中有什么我不明之处。”白无夜说出了存在心底的疑问,当年武祖依靠一身宝体挪日月,撼千山,威临天下,所有剑修或者其他异修俱不是他的敌手,在他的宝体神通之下,任何剑法、道术都显得多余,如此方铸就了当今世界的武修盛世。
“荒谬,剑修从不弱于人。”倒是一旁的剑痴先开口了,只是他并没有解释原因给白无夜听。
风灵苍道:“小兄弟,老痴虽然脾气不好,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世人皆以为武修神通无敌,同境界的异修往往不敌,但修炼殊途同归,其他修炼体系也有它的独特之处,而不敌的那些人只是修炼不得其法罢了,你修为尚低,等以后便了解了。”
白无夜若有所思,他想到曾在地下宫殿遇见的石剑上的题字,透露出的那种凌绝天下的剑意便能说明剑修不弱。
三人年龄有差,然除了剑痴有点寡言少语之外,白无夜与风灵苍前辈却有很多话聊,仿佛忘年交一般,从天文到美食,再从美食到医理,也多亏他曾在现代社会经过大量的信息轰炸,搜罗肚肠之下,有一些比较新奇的观点。
此间白无夜趁机向他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他也稍加点拨,令白无夜豁然开朗。
一个时辰后,眼看太阳已到中央,白无夜心想若是还不赶路,今晚便要在阴山之上过夜了,便想向两位前辈辞别。
却料就在此时,忽见阴山之东一声轰隆巨响,震耳欲聋,随即感觉大地在摇动,树木在倾倒。
白无夜稳住脚步,看向东边,只见肉眼尽头一处地方竟散发滚滚黑气,染黑了大半天空。
“那是什么?”白无夜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