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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子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再也装不下一根烟头。

新来的秘书刘芊看着他,关心的说道,“曾总,您不要再吸烟了,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子航看着刘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他就是这样,他是一个爱笑的人,和李清风不同,他不单单有一颗细腻的心,更有一张布满笑容的面孔,给人一种温暖阳光的感觉。

“我没事,只是在考虑有件事情我不知做的对不对。”子航略带忧虑地说。

刘芊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曾总,能对我说一下吗?”

曾子航看了一眼刘芊,一张白净的脸上闪着一对可爱的大眼睛,有些像当年的黎约。

当年,又是当年。

子航回忆起来,心还是隐隐作痛,他还是放不下黎约,即使他一遍遍要求自己不要这样,一旦陷入回忆,仿佛进入了迷迭香的世界,令他不能自拔。

他又点燃一根烟,低声说了句,“算了,你还年轻,这种事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懂呢?”刘芊眨着两只大眼睛问道,有些淘气,又有些无赖,令曾子航忍俊不禁。

曾子航捻灭烟头,对刘芊说,“好吧,帮哥出出主意。”

刘芊狡黠地一笑,“您是曾总。”

子航沉默片刻,说,“我曾经有个挚爱的人,因为我的自私深深地伤害了她。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逃婚了。”说道这里,子航把头望向窗外,好像是因为伤心不忍说下去,又像是因为遗憾不愿再提及。

倒是刘芊静静地听着,脸上很是平静,显示出了已经与年龄并不相符的老练。

“后来,我娶了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就这样过了五年,我又一次遇见了她。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她,在一次给朋友过生日时,我喝醉了,竟然当着她和她男朋友的面,大声喊着‘我爱她’.”

子航又点起一根烟,吸了起来。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

子航说完,继续抽起烟来,脸上挂着不尽的遗憾与忧伤。

“曾总,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刘芊安慰道。

子航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她。”

“爱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刘芊说着,好像是在说子航,又好像是在说自己。

子航不解地看着刘芊。

“有时候你觉得你爱一个人很深很深,可当你真正下决心忘掉的时候,你是可以忘掉的。”刘芊看着子航继续说道,“除非你的内心里不想把她忘掉。”

子航倒上两杯酒,递给刘芊一杯。

法国1983年的威士忌,年龄比刘芊还要大,阵阵香醇,让刘芊端详起来。

“曾总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啊!”刘芊笑着对子航说道。

子航苦笑一声,喝了一口酒,“只可惜如今已经再没有陪我一起讲究的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讲究何用?”

刘芊微笑,轻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人生不一定非要有爱情才可以,倘若人生遇上一两知己,岂不是也很好?”

子航看着刘芊,笑了笑,举起酒杯。

周末,清风不在家,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黎约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变换着各个频道,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自己想要看的节目。

清风自从和姓马的导演签了合同之后,似乎比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更忙了。每天到很晚才能回家,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改写剧本,有时候半夜一个电话又得出去。

有时候,黎约真的想找个人出去聊聊天,散散心,可是当她真正拿起电话时,却又发现一个人都找不到。

小琪如今正和张哲热恋,两个人好像一分钟都舍不得分开。若婉现在是工作剧组两头跑,做起了制片人。有时候黎约还是会想起子航,只是再也不敢乱想,因为她突然明白,也许他们两个就是两条直线,即使不平行,也再没有了交点,只能越来越远。

如今的黎约,在闲来没事的情况下,总会一个人来到小太阳福利院,陪孩子们做做游戏,同葛院长聊聊天,总会将无聊的时间打发掉。

黎约突然记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看东伟了,于是她起身,到厨房做起了桂花糕。

曾经的东伟,是她在学校里的保护伞,每当有同学欺负她,东伟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打架。当东伟怒气冲冲地将欺负她的同学打跑时,总会把她吓得魂飞魄散,而这时的东伟,总会回过头擦掉嘴角的血渍,冲她憨厚一笑。

东伟喜欢吃桂花糕,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

每次上学,她都偷偷从家里做好桂花糕,带到学校。每当看到东伟吃的那么认真,那么开心时,她也会感到很开心。

时间,想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杀害了他们曾经美好的纯真。

想着,想着,黎约又落泪了,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又肿了。

对着镜子,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好风油精,突然间她看到了自己眼角的一根皱纹,她开始变老了。

时间真的很可怕,假如有一天,她真的变得很老很老了,清风还会要她吗?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包容她吗?黎约在心里想着,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

她画好精致的妆容,换上漂亮的衣服,拿起做好的桂花糕,来到了东伟所在的戒毒所。

东伟又瘦了,眼角中又增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

黎约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自已,眼角中溢出泪水。

“黎约,不要哭,把妆哭花了。”东伟微笑着,脸上却写满了苦涩。

黎约不知道东伟为什么改口叫她黎约了,只是这个称呼让她感到温暖。

黎约擦了擦眼泪,把桂花糕递给东伟,说:“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亲手做的。”

东伟摸着盛桂花糕的餐盒,心里五味杂陈。

“谢谢你,黎约。”东伟低着头说。

黎约沉默了,低头不语,假如东伟不是在这里,她一定会把自己心里所有的的难受与不痛快全部说给东伟听。

东伟心疼地看着黎约,说,“李清风让你不高兴了?”

黎约听了,抬起头,微笑着说,“没有,他对我挺好。”停了一下又说道,“他现在与一个剧组合作,在做编剧。”

东伟听了,点点头说,“那挺好。”

两人沉默一会儿,黎约开口说道,“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这一大帮子人等着你出来。”说完,黎约发现自己的眼睛早已经酸涩了。

东伟看着黎约,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说了一句,“黎约,谢谢你。”稍顿一下,继续说道,“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

黎约心里一颤,她知道东伟的话的意思,心里好酸。

沉默一会儿,说:“东伟,我想去听海了。”

东伟仍旧微笑着,这种微笑,透漏出了他以往少有的成熟,“我还欠你一次听海。”

黎约笑了,时光如同少女的裙摆,似乎在风里就能飘摇不定。八年前的一切恍如昨日。

“等你出来了,一定要还给我。”黎约依旧微笑着,只是心里充满着莫名的感伤。

东伟微笑,示意答应。

那天黎约回家的时候,清风还没有回来,这时,黎约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曾子航”。

黎约轻轻按下拒接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人。

黎约接通,轻轻“喂”了一声。

“黎约,我是曾子航,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

黎约见到曾子航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曾子航眼角的皱纹。

她在心里暗想道:五年未见了,他们竟然还是这么心有灵犀,连皱纹都长得这么心有灵犀。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慢慢地就会越来越相像。黎约以前从来不相信,每个人的脾气、性格都是由机体的基因决定的,又怎么会改变呢?后来遇到子航,她明白了。

两个人在一起,是两颗心在一起,有着伤害任何一方都会使另一方肝肠寸断的疼痛的感情。子航口淡,不喜欢吃口味重的食物,黎约就陪子航吃口味淡的东西;黎约喜欢逛街,子航喜欢足球,为了黎约子航就放弃足球,有时间就陪着黎约逛街。慢慢的黎约发现自己的身上开始存在着子航的习惯,子航的身上也开始存在着自己的习惯。

时过境迁,黎约不由得笑了出来。

子航不解,呆呆地望着她。

“曾子航,”,黎约说,“今晚你能陪我喝酒吗?”

子航苦笑,“还是你陪我喝吧!”

芭提雅包间里,李清风和苏若婉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哈哈哈,黎约真的这么糗?她还没告诉过我呢!”李清风喝过一杯酒后,大笑道。

若婉也笑得捂着肚子说,“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你啊!”

若婉停止笑声,夹起几块牛肉,放到清风盘子里,说,“多吃点这个,最近很辛苦,你都瘦了。”

清风有点愣住了,若婉笑着说,“愣什么,赶紧吃啊!”

清风说,“谢谢啊。”接着他夹起一只螃蟹放到若婉的碗里,说,“尝尝这个吧,很地道。”

这一次是若婉愣住了,多年被冰封的心一下子感受到了温暖,而且整一点一点消融,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终于证实,她爱上李清风了!

尽管这是别人的男朋友,她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尽管她清楚地知道,给她夹蟹是那个男人出于礼貌的无心之举,依然让她内心温暖,泪流满面。

清风有些慌张,递过纸巾:“你怎么哭了?”他小声的问道。

若婉接过纸巾,擦着眼泪,摇了摇头,哽咽说,“你知道吗?好久没有人为我夹菜了.心里一下子就好难过.”

这一下,清风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囧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若婉抬起头,“你爱黎约吗?”

清风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若婉。

若婉笑了两声,像是嘲笑清风,又像是嘲笑自己。

“我爱黎约!”清风突然说了一句。

“我想如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了。”清风又补充了一句。

若婉大笑起来。

清风不解,疑惑的看着若婉。

若婉喝了一杯酒,“黎约爱你吗?”

若婉看着清风,清风一时语塞。

若婉苦笑,“算了。”接着她伤心地讲起了她的故事。

当清风把若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若婉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下车的时候,若婉一下子抱住清风。

“清风,我爱你!”若婉哭着说。

这些日子以来,清风又怎么会不知道若婉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黎约,再也装不下别人。

清风拿开若婉搂住他的手,说,“我送你进去。”

若婉租住的房子是一间三居室,装饰完全是欧派风格,显得非常奢华。

把若婉送回家,清风想转身离开,却被若婉抓住了手。

“清风,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若婉哀求。

清风看到了一张美艳无比的脸,看到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不知为什么,清风突然就想到了楚楚可怜这个词。

清风的语气略带歉意,“对不起,黎约还在家等着我。”

清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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