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邵刚和江筱柔腻歪的样子,叶九实在是唏嘘的紧,邵刚看见叶九这般模样,哈哈一笑,说带着叶九去山下转转。当日叶九坐着双河宗的马车并未行在地上,不知这双河宗山下,有着一个不小的村落,如今听邵刚说来,确实是心中一动了。在景家待了许久,他常日都是和景风待在家中,倒是有些怀念以前在村子里的日子了。那段日子纵使再苦,也是自己的年少时光啊。
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谈,说着邵刚和江筱柔的故事,当时他两都是七八岁,不同的是邵刚是个孤儿,江筱柔生于大家族,相识于山门处,不过许多事叶九也不好问仔细。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想来是一起经过许多事。邵刚这一路对叶九颇为照顾,只说是在叶九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江筱柔看着叶九对着自己的憨憨模样也是颇为喜欢,一路欢声笑语自然不提。
当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景风正在山上焦急的找着叶九,平日里,两人都是一起吃早饭的,可今天一大早醒来就没有看到自己的九哥哥挺心慌的。他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平日里关系好的也没人帮他。找了许久甚至想着去找师兄们了,可又不知道师兄们住在哪边,山中其余地方自己也没去过,只能在叶九屋子里干着急,可是这些叶九却不知道。
来到山下,果然是个不小的村落,说是村落,更算是坊市了,一路都是各种摊子售卖的是什么丹药,和刀剑之类的,邵刚和江筱柔对这倒是轻车熟路,带着叶九在这杂乱的街道上左转右转便到了一家茶楼面前。径直走进去,就迎上来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呦,江小姐和卲少爷来了啊,却是好久没见过两位了,今天可不凑巧,掌柜的不在,两位还是楼上包厢?”这茶博士倒是热情,直接带着三人到了楼上。
坐在靠窗的地方,叶九还向来未曾进过茶楼,也没品过茶,倒是有些拘谨,只有模仿着邵刚和江筱柔喝茶的样子。窗外不远便是双河宗的山门,一片青葱,再加上不远处的那两条大河看起来就是青山绿水的一幅泼墨画,慢慢地有了一丝淡然的滋味,在三人之间流转。
听着茶楼下的吵吵闹闹,看着窗外的风景,叶九心中倒是生出了江湖的感觉。在邵刚说来,这茶楼分明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江湖,各色各样的人有了什么利益之争或是许久不见得老友相遇,都会来这茶楼谈谈,在这茶楼也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这些事情挺乱的,邵刚自己颇为不喜这种环境。可偏偏他的筱柔大小姐喜欢这窗外的景色,便每次下山都陪着她到这坐上一坐,这多次来了之后倒是和掌柜的熟起来了。
坐在包厢间,茶气在面前弥漫,叶九怔怔地看着白瓷杯中,青绿的茶叶在杯中圆润如新生般沉浮,叶九也开始享受这无言的起起伏伏。对着邵刚轻声说道:“师兄,我不懂品茶,可这个中杯里似蕴着书中的大智慧啊。”江筱柔和邵刚听了,也是笑了一声叶九痴儿。可旁边包厢中一个老者本是在静静地看着窗外风景,好像什么也打动不了他,听见叶九痴痴地话语转过双眸,似是能透过包厢的格挡看到叶九一般,仔仔细细的看着叶九面前的杯子,看着其中茶叶的沉浮,不语。
喝完茶,吃完点心,邵刚再带着叶九在街上转转,买了些小物品给了江筱柔,近了午时,邵刚和江筱柔辟谷多年,可也带着叶九吃了顿大餐,然后三人笑谈着向山上去了。送了江筱柔回了观星堂的弟子居处,再跟着邵刚认了下外门弟子住处,叶九到了未时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翻开书本看了会,再修行了会引气吐纳之法,到景风屋中看了看,没见着景风倒也有些诧异,这孩子,平日里也就待在屋中或者到自己这来,今日怎么不在屋中,没想太多,叶九又回了屋子。修行许久,觉得内心有些烦闷之感,又去了遍景风屋中,已经是申时还没见景风回来,想着或许回来了,又去吃晚饭了吧,没有多想,就回了自己屋中打坐。
到了酉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叶九心里越发烦闷,引着气流在体内循环了不到三十轮回就停下了打坐。拿了一本书,可却怔怔地发着呆,又去了下景风屋子,没见着景风回来。知道自己烦闷是来自何处了,不知不觉自己都习惯了景风的存在了,一个小孩子腻着自己,如今却突然不见了。拿了书,坐在景风屋中,怔怔地发了好半晌呆。
天色暗淡,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到了戊时,叶九听见了推门声。抬头就看见景风浑身都在滴着水,十岁的小孩站在门前,见了叶九顿时就哭了起来。“九哥哥,你去哪儿了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叶九在景风身上感到了对自己深深的依赖,倒是有些愧疚,取了热水,让景风沐浴,然后跟他细细的说了下自己今天去做什么了。景风听见了叶九的描绘眼中露出了向往之色,叶九告诉景风自己以后不管去哪都会带着他,景风就痴痴地笑了起来。
当夜到了近亥时景风才渐渐地睡着,虽然淋了很多雨,可倒也呼吸平稳,没有发烧的迹象,叶九轻手轻脚地离了景风屋子。打坐一番,再没了那种烦闷堵塞之感。
经过这一天,叶九知道,自己一直孤独的内心里有了一些不同,他开始把景风真正地当做自己的弟弟,也开始憧憬有一天自己也能遇着一个姑娘,然后和邵刚与江筱柔一般幸福默契了。这不是道心的波动,他自己这样想着。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景风睡得格外的踏实,叶九也难得的没有打坐一夜。双河山被这场大雨洗礼,两条大河静静流淌,也无人知道河水今夜是否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