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大厅中,气氛那个诡异啊!众人已经都退下,只留祁焱、云妃、孚律、安怀阳与朔流方和他的亲信。当然,慕小五也在场。
慕小五早就听说祁王府里有安怀阳这个人,但是到了今天她才真正一睹庐山真面目。但在强烈的对比下,太过平凡。
大厅中,朔流方一直保持着微笑,眼光却不落在任何人身上,偏偏落在慕小五身上;而孚律惊见朔流方的真人,更是眼神憔悴,忧心忡忡,应该是自叹不如的自卑心作怪;云梦瑶的眼神飘忽不定,总在朔流方与慕小五之间游荡,眼中尽是想要看好戏之神;安怀阳与朔流方的两个亲信向北,向南表现最佳,面无表情,各自站在各自主子的背后,一语不发;祁焱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静观其变。
诡异啊!
慕小五不仅仅觉得气氛诡异,更觉得朔流方看着她的眼神更加诡异。明明那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明明还人畜无害的温和的对着你在笑,却让人感觉到他不可抵挡的气势或说意念,带着侵略性的、目标性的笼罩在你的身上;更让你不能逃避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敢移开。
就是这短短的一刻,慕小五便知朔流方被他的外表掩盖下的实质,估计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否极的。甚至是祁焱,也不在他之上。
“流方多谢王爷邀请,听说祁嫣公主也常来王府,我想早点和她培养感情,以修北朔与南夙两国之邦交,所以,以后有多打扰了。如果有不便之处,可以随时告之流方的随从向北与向南。”
朔流方的一方话表面上谦逊大气,让人挑不出毛病。也让慕小五好感提升,朔流方不是以本太子或本什么自称,而是谦逊的以自己的名字,不像某人本王前本王后,不怕别人不知他是个王爷。但,话里的玄机也是恰到好处。虽然以名字自称,但话里意思也明讲了,他本不想住这里,但是为了祁嫣为了两国友谊才住的;而且最后也表明自己虽然没有摆架子,但也是太子,有什么话跟他的属下讲,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慕小五不禁暗自佩服,表面不动声色,却处处滴水不漏,这已经在祁焱之上了。哎!孚律拿什么跟人比呢,不怕美人太美,就怕美人美而有脑。
但,这也正是考验祁嫣与孚律的时候。不管哪一方经不起,他俩之间就会输得彻底;更加不会有转还的机会。
而此时,孚律双手握拳,看去像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慕小五只能在心里祈祷,孚律啊,要坚定你的真心啊。
让慕小五大大出乎意料的是,祁焱居然安排朔流方住在浣汐苑的隔壁,木槿苑。
慕小五的浣汐苑与木槿苑相比,也是相差甚远。想必,王小婉一嫁进来便不受待见,祁焱就将她安置在王府较僻却幽静的浣汐苑;但这里却同时也有另一个苑落,木槿苑。木槿苑从名字看就可以想象里面必然种满了木槿花,此时正是木槿花开的季节,从外面镂空的墙沿看进去,就被它独特的美丽吸引。
木槿虽不及牡丹的雍容华贵,却独具大方。朝开夕落,四季轮转,生生不息。每一夕的花落,都是为了下一次绚丽的开放。
相对慕小五的诧异,朔流方显然很愉悦。
天色渐晚的时候,宫里传来旨意,皇上在宫中以为北朔太子准备了酒席,请祁王带家属与北朔太子随行,进宫赴宴。而家属所指,便是慕小五。
这次皇上宫宴,不像上次去五福寺那样随意,处处张显着王室的威严。慕小五不仅仅要盛装出席,就连妆扮的服饰与配饰都是有讲究的。如,明黄色与正红色是不能穿进宫的,那是皇后的代表色;再如,头上代的凤钿也是有规定,不能戴七尾凤以上的头饰。这些慕小五都觉得无所谓,但接下来要注意的规矩就要她的命了。进宫后没有祁焱的允许,她不得离开身边半步;面见皇上要低头,不能直视,除了皇上有要求,等等很多很多,慕小五听着小七唠叨不住的说着,头都要大了。她可不可以选择不去啊,反正祁焱想带去的人也不是她。
“小姐,不要动,还有最后一道工序。”
“什么?”
慕小五已经在镜子前坐了足足快半个时辰了,任小七将她撮圆撮方。最后在慕小五完全不再配合与简单化快速化的要求之下,小七才无奈的将繁杂的发髻简单化,让祁焱派人送来的宫廷发饰完全无用武之地。
即便是这样,当慕小五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由让人眼前一亮。白色为底,粉红色木槿刺绣的大朵碎花短衫罩,腰间同色系腰带显示出她纤细的柳姿;而下身着木槿粉红色内长裙,外罩半透明白色长纱裙。头上简洁的发髻,两颊微卷的发丝垂在前襟,后面没有被盘起的黑丝随意披散。好一幅清闲脱俗的仕女图,不由让人眼前一亮,纷纷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祁焱也毫不吝啬的赞赏。
朔流方的眼中也带着一抹惊艳之色,随后开口笑道:“木槿乃我最喜爱的花,王妃是第一个穿出木槿大方脱俗之态的女子,着实叫人转不开目光。”
慕小五也是一惊,但她惊的是朔流方也喜爱木槿。慕小五曾经说牡丹天香国色,却不是她最爱的花;木槿虽不及牡丹雍容华丽,却是独具大方。也正因为这点,慕小五最爱的花便是木槿。所以,当朔流方一身紫色华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木槿花特有的紫色。
“多谢太子夸讲!我将木槿穿出大方,而太子穿出来的却是高贵,我自愧不如。”
慕小五将心中所想如实道出,朔流方虽换成了一身长袍却仍是木槿紫色系,而长袍更增添了他的尊贵气质。
“那我们的衣服,暗自不正好是一对?”
戏谑的目光,带着半分认真。朔流方不曾想到慕小五看得出来他身穿的是木槿紫,当慕小五一语说中时,心中一颤。木槿不是非常起眼的花,所以喜欢爱它的人很少,而能认出他身穿的是木槿色的人少之更少,几乎除了熟识的人没有人曾猜出这个颜色。所以,慕小五猜中时,朔流方也是相当震惊的。
慕小五听见朔流方逾越的话,只觉一道寒光射来,嘴角勉强维持微笑,心中却已经后悔穿了不该穿的衣服。
祁焱还是一身独有的墨绿色,不同朔流方,但也沉稳,内敛。
晚上赴宴的时候,朔流方选择与他们共乘一车,舍去了奢华无比的五驾紫宵马车。而一路上,慕小五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朔流方问她的任何问题,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被他抓住语病,戏弄一番。
慕小五觉得无所谓,毕竟朔流方的玩笑在她听出并无恶意。但,祁焱揽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之大,不得不让她谨慎的回答。
慕小五也不知祁焱是何意思,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玩笑。也许,事关他的颜面问题,毕竟名义上她还是他的王妃。
进了皇宫,果然气场与王府的截然不同,庄严、肃静而巍峨雄伟。大殿的色系均以黑色与暗红色为主;不管是木雕还是石雕,统一都是以腾云、龙凤为主,处处张显着尊贵不凡。
进宫才知道,黑色为南夙国天子之色。平常人或重臣都不能穿纯黑的服饰,祁氏其他皇室兄弟,均以接近黑色的深色系为朝服。祁焱的是墨绿色,祁昭的则是墨棕色,接近玄色,各自不同。这次盛宴,慕小五还是没能见到传说中只系山水间的怡王祁浚。
慕小五随着祁焱入坐,却正对朔流方的席位。对方遥遥与她相望,毫不吝啬的投给她一记迷死人的微笑。逼得慕小五急急移开目光,却撞上与朔流方旁边一席的祁昭。慕小五心中暗叹,今日是什么日子,她怎么竟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呢。
祁昭却只是向慕小五颔首以礼示之,随后,将目光索在身旁的王玉淑身上。慕小五若不是亲自被祁昭告之爱的是她这躯体的原主人,她还会真的以为祁昭此时只将她当作弟妹,并无他想。
慕小五依次看向其他的席位,却都是不认识之人。这时,祁焱的手环抱在她的腰身上,刚想挣扎。却听见他说,别动。然后,在她耳边顺着她的眼光开始一一介绍。
让慕小五第一个将眼光停留的人便是谢鞍,南夙国的右相大人;慕小五发现虽然他贵为右相,却年纪轻轻,书生模样,面红齿白。而远处看去,身材也略显偏瘦,这样的人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便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大人。
让慕小五第二个将眼光停留的人则是桓柘,南夙的大将军。让慕小五将目光转向桓柘的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刹气。目光凶狠,带着一点残暴,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的确镇压敌人的气势,但,离开了战场,却不是能够安分守己之人,必定不是能带给平民之福的人。
杨永安,第三个让慕小五想知道的人,刑部尚书。虽然祁焱是兵部尚书,但职位却在杨永安之上。因为,祁焱同时掌管六部总司之职。
随后,慕小五再次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孚律也有出席,但因为职位的原由,坐在后面三排中的第二排。最后,慕小五将目光落在一直有意无意打量自己的已入年迈之年的人身上。这时,祁焱没在再像之前一样介绍。慕小五正当疑惑为什么祁焱突然停下,却灵光一闪,也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正是王小婉与王玉淑的亲爹王进言,当朝左相。
看着王进言,慕小五不禁又想起谢鞍,同是在朝为相,年纪也悬殊太大了吧。
正还想再细细看一遍其他的官员,此时,内务总管高声到:“皇上驾到!”
众人包括朔流方纷纷起身,恭敬的等着祁渊上台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