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已经是初秋了。沐郗城还同往常一样,两旁的八十里铺早早开门,人来人往。
“明日就是歌儿的18岁生辰了,”微攘的街道上渐行一双人影,与周围匆匆的人群格格不入,女子一袭青衣,勾着浅浅的笑温润如玉,唯有转向身旁的男子时笑容才会变得真实一点。
“是啊,”男子凝视着天边的云彩,微微叹息,“时日所剩不多了。”
“傻瓜,”女子轻敲他的头,“歌儿早就长大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女子转而牵住他的手,相携慢慢走远,“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在身边,以歌儿的性格,很有可能孤独终老。”
“……”
身后百姓欣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低声感叹:“沐城主和主君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
“掌柜的,”一女子大踏步进了福来酒楼,她穿着普通,走起路脚下生风,长的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嗓门倒是大得很,“老规矩,一壶酒。”
“诶,好好,”掌柜的连连答应,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可眼里却透着一股子锐利精明,她压低嗓音,“快上去吧,庄主等着呢。”
女子点点头,转身上楼的动作引得不少人侧目,这楼上的雅间可不便宜,尤其是最后一间,还从没见有人进去过。这女子看着穿的普普通通,倒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楼上的场景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了,要是他们看见这女子径直走向最后一间,定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扣扣扣。”女子抬手轻轻地敲门,门内传来清淡的声线,“进来吧。”
女子推门而入,看见里面的白衣女子撑着头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进入而转头看她一眼,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她就知道,庄主对她要说的这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庄主,”女子毫不客气的拉过椅子,坐在白衣女子的对面。“近来四国似乎有异动。”
“什么?”白衣女子嗓音平淡,纤长的手指缓慢的叩击着桌子,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他们派出大量暗卫,寻求凤凰木令。”
“凤凰木令?”敲击声渐快,却又逐渐停下来。女子有些不满,“庄主,您能不能不要走神啊?”
“走神?我有吗?”白衣女子终于转过头来,懒洋洋地笑道,“我知道了。安黎。你先回山庄,派人盯紧他们,另外告诉风,木令拿不拿到无所谓,但是决不能让木令集中到一个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叫风制约他们,让他们狗咬狗?”
白衣女子瞥了她一眼,低低的笑了几声,“还不算太笨。”
“……”安黎默,她笨?
“还有,大概不久我就要离开这儿了,你去安排一下,派个人过来管理沐郗城。”
“庄主,为什么要离开?再说,城主夫妇还在啊。”安黎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白衣女子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很快也要离开了,至于我,族训而已。”见安黎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很快接着说,“事情交代完了,你就回山庄吧。”
安黎愣了愣,无奈地笑,“是,庄主。”要是庄主有些话不能说,那她作为属下的就不问了。不过庄主这么急着把她遣回去,还有对处理这些事这么不感兴趣,为什么当初还要建立行云山庄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别管安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白衣女子早就已经不在雅间了。
…………
女子慢悠悠地走下楼梯,一袭白衣上挂着一管碧箫,未束的发轻轻扬起,额前的碎发散乱地微微遮住双眸,瘦削的下巴和总是微勾的薄唇,与沐城主九分相似。外面的阳光有些大,她微微眯了眯眼,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行歌。”
沐行歌转过头,看到来人,头痛的揉了揉眉头,“凤隐,你又来干嘛?”
来者头发束得高高的,只是一袭布衣微微带着酒渍,毫不规整。她也不在意,搔了搔头,“今日中秋,宫里太闷了,出来找你喝酒。而且这沐郗城独立于四国之外,母皇也不敢带兵来找我。”
“你真是一点没有凤翼王朝太女的形象。”沐行歌挑眉,不知何时拿到手上的玉箫重重地敲了下凤隐的头,凤隐吃痛,“嗷”的叫了一声。沐行歌率先往前走,凤隐立马跟上去。
“去老胡头的酒肆吧,那里的酒挺正的。”凤隐咂咂嘴,好像又闻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梨花绕的味道。
沐行歌瞥了她一眼,“你是没去过南城,那儿的酒才是真正的醇香。”
“我也想去啊,”凤隐叫屈,“不过母皇天天让我看折子,哪有时间去啊。”
“这只能怪你,从前游手好闲,现在遭报应了。”沐行歌笑了一下,手中玉箫敲了敲掌心,加快脚步,不再理会身后凤隐瞬间变得幽怨的脸。
前面突然骚乱起来,闹哄哄的声音和尖叫声传来。
“啊——这是什么,妖怪啊!”
“妖孽,妖孽啊。”
“这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喝酒之后突然变成这样了。”一个大娘惊疑地说,“不会是什么邪祟作乱吧。”
沐行歌眉间微微跳了一下,沐郗城一向平静,这是怎么了。周围有人看到她,叫道,“沐小城主。”
人群激动起来,齐刷刷地给她让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