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了,张迪依靠着立交桥的石柱下坐着,刚才那位农民工兄弟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来到自己身边,低着头,挑着白眼仁看着他,他这一看反倒让张迪感到不自然,俗话说得好,在人家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毕竟这里不是学校,张迪这个曾经在老师边的红人如今在这社会上无人知道,他怯生生说的“大哥,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的地方”,农民工兄弟听完,脸上的不自然反倒淡了许多,张迪猜测应该是被自己刚才说的话语有所影响,农民工大哥拍了拍裤子,依着石柱划着做了下来,看样子他真的是累了。出于礼貌张迪主动递上一颗烟,农民工大哥接过烟瞅也没瞅直接点着抽了起来,吐云吐雾过半,他用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张迪,“哪来的”,张迪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他想说刚毕业,但一个本科毕业生在立交桥下劳务市场真是太丢人,“J市过来的,想趁着年轻出来闯闯”,“哦,挺好,在家窝着一辈子也没出息”,张迪低着头,嘴角习惯性向左扬起,怯怯的笑了,张迪知道自己如今和他们一样,没有资格笑,这笑或许是无奈,张迪抬头问道,“大哥,这一天能挣多少啊”,农民工兄弟看了看渐渐散去的人群有看了看张迪说“要看你手艺怎么样,活好,一天100多,小工一天40”,张迪习惯性的问道“累吗”,农民工大哥说“怕累你还不如回家”,哪有那么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张迪试探性的问道“大哥,以后能带我一个吗,我给你当小工”,农民工大哥用手用力弹飞了烟头吐出一口烟慢悠悠说道“行,一天四十,有我的就有你的,不过别动什么花花肠子”,总算是找了份工作,张迪激动的握着农民工大哥的手一直道谢,通过他的手可以感觉到是个本分的庄稼人,手上厚厚的老茧如同他来到这座城市所背负的压力。
虽然暂时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张迪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甘心,他想翻盘,但目前他只想摆脱贫困,有份稳定的工作,带着对明天的希望张迪渐渐睡去,在车水马龙的立交桥下,今夜与他同眠的不再是下铺的胖子,而是一个刚刚结识的农民工大哥,这一夜除了混沌模糊不清的梦,还是梦。五月的充满希望,带着一丝凉意张迪被清晨环卫车的喇叭叫醒,他习惯性揉了揉单眼皮的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大家都分崩离析的睡在各自占领的地盘上,他们在这座城市或许很渺小,但这座城却离不开他们。农民工大哥也缓缓张开双眼,张迪带着对着座城的渴望望向大哥,而大哥却用一个悠长而又响亮的屁跟他打个清晨的第一个招呼,张迪不禁被大哥的实在逗乐了,大哥用差异的眼光望着他,问他笑什么,张迪抿了抿嘴没再说,大哥起来急匆匆走向公交站牌为一天的战斗做准备。
找活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你推我搡在合适不过来形容,这时只见一个奔驰缓缓开来,一开门一个啤酒肚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用右手夹着烟的食指开始指指点点,大家好像见到了财神爷一样,积极踊跃的向前推销自己,张迪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包工头子,一番推荐,农民工大哥也被选中,大哥兴冲冲过来对张迪说“走,兄弟,接到活了,把行李拿上”,张迪也莫名的兴奋,或许是开始要挣钱了吧,简单收拾收拾行李跟随公民工大哥上了翻斗车,在车上他的好奇心迫使自己一直在问农民工大哥问题,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像个傻瓜,像入世不深的孩子,由于车是用苫布蒙着的,因为市里规定翻斗车不让坐人,所以只有这样,一路颠簸,临下车时农民工大哥说“以后别管俺叫大哥了,俺有姓,李广树,大树的树”,张迪被大哥这一句话造懵了,半天缓过神,说道“知道了,树哥”,跳下车脚踩着又黄又湿的土地,大家齐刷刷走向公棚。
进入公棚大家静悄悄的站着,面向一个带着施工头盔的中年男子,他们叫他刚哥,刚哥在工棚里分着工,张迪不由产生了敬佩,没有人组织纪律,大家是这么整齐划一,真是行有行规,树哥是干瓦匠的,树哥让张迪干力工,在工地工钱也由树哥说的40涨到了60元,张迪通过跟树哥待在一起,自己渐渐好像忘了他曾是个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