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反握住她的手,然后十分肯定的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绝不是一个人,你不要害怕,相信我。”
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松了松,季然抿嘴一笑,拿起了那把沾满了泥土的钥匙,打开了那扇破旧不堪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仿佛那道一直被封锁的记忆也一同在她的心中被打开了。他拉着她的小手,带她进来了,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人很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一个转身,一片惊愕和沉默。
片刻后,只听一声惊叫:“啊!你,你怎么在这儿!火,火,火!呵,额,呵,额,我,我,呵,额,呵,额,我,我,害怕,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见到他,不要,呵,额,呵,额,我好害怕。”阿芳双手抱头,心跳特别特别的快,那些不好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她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一边躲到了季然的身后,十分无助与恐慌。
季然赶忙转身抱住了身后的人儿,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哼着:“OMMMMMMMM—————”这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式,这个声音可以慢慢的让她放轻松。
等她一点一点的平稳下来之后,他在她耳边开口道:“没事儿的,我在这儿,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也会在这儿,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安抚好她之后,他错愕的转身看着这个老人,好奇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只是,昨晚梦见了很多过去的种种,所以就过来看看,芳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芳芳,我是爸爸呀!”老人眼含着泪,这几年,他想通了很多的事情,他不再赌钱了,还找了一份正经的工作,想想上次见到这个女儿已是10年前。他热泪盈眶的想要靠近她。
她站在季然的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与紧张,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又再一次的慌乱了,她向后退了退,双手再次抱头,喘息着说:“你别过来!别过来!呵,额,呵,额,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别过来!我的心好痛!呵,额,呵,额!好痛!头,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呵,额,呵,额!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救救我!”她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心,感觉好像心口有千万条蚯蚓爬着,很痒,很痛,很不舒服。
季然连忙阻止了她抓挠的双手,心疼的说:“别怕,别怕,我把他赶走好不好?我这就把他赶走,你别害怕。”,转头深邃的望着这个老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真的意识到错误了的话,如果你还希望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的话,就请你从她视线中暂且消失吧,她有很严重的间歇性精神病,在我把她完全治好之前,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间歇性精神病,她,她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老人愣住了,眼神中满是关心与担忧。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她都受了多少的苦。你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你还有资格问她是怎么病的吗?很多事情不是你改了就能回到最初的,很多人一旦伤害了便是一辈子的阴影,是挥之不去的,她母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与惋惜,而你是她这辈子最恨,最痛,最不想要去原谅的人,你害死了她最爱的母亲,从而也亲手毁灭了一个原本美好的家庭,你觉得所有这些都可以多年之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谈笑风生吗?那你想的也太美好了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怪当年,年少轻狂,中了那些狐朋狗友的道儿,只想着怎么能多些收入,就开始赌,刚开始,只是小赌,也是赚了不小一笔,很快的就上瘾了,开始赌大的,谁成想,之后就盘盘皆输,越输越多,越输就越想下把赢回来,后来就是一屁股的债。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没给她们带去过一天的好日子。你能,真的能只好她吗?”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回忆着那些惨淡的过往。
“只要你不来打扰她,我就有把握可以治得好她。”季然坚定不移的说。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老人有些怀疑的问。
“就凭我不会丢下她或者是拿她抵债,等会儿,这些好像都是你曾做过的。我不值得相信的话,难道你就值得信任了吗?今天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念在你终究是她的父亲的情分上,你毕竟给了她生命,我很喜欢她,等她好了,我要娶她,让她往后一直一直做最最幸福的妻子,给她一世的宠爱。你也看到了,她离不开我,她依赖我,试问一句,从小到大,她有这样依赖过你吗?”季然自认是一个很难被激怒的人,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真的是成功的激怒了他。他搂着她的双手紧紧的握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毕竟这个人也是阿芳的父亲,自己将来的岳父,还是别闹得太僵为妙。
老人听了这话,并无半句反驳,他也无理反驳,于是默默地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小声嘱咐道:“希望你不会是第二个我,答应我,给她幸福。” 说完便背影沉重的离开了。
这几年,他常常做一个噩梦,梦见她的妻子在酒泉之下对他的召唤,他感觉活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的意义,本就生无可恋,今天上天眷顾,让他在临终之前还能再看一眼他的女儿,也算没有遗憾了。站在大海边,望着来来回回的浪花,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海深一寸,很快便漫过了胸膛,“芳芳,你要好好地活着,爸爸会在那里诚心赎罪,为你祈祷。楠儿,我来了,让我去你那儿给你做牛做马向你赎罪吧!”,说着,脚一蹬,便消失在了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