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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坠崖

领野在狭隘的山腰间奔跑着,被黑气萦绕着的面部看上去有点扭曲,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奔跑的样子十分违和,手脚愈发不协调,一个身体两个人在跑一样,而黑气由最初的浓烈渐渐淡去。

黑气的离去,协调性也逐渐的恢复,步调也慢下了,最后双手扶膝盖,弯着腰,喘着气。

没过多久,他身后一青黑衣女子追赶而到。看着停下脚步的领野千諾小声的说着

“黑色欲气已经全部散去!?但七景那方向的依然散发着浓郁的欲气。难道说黑欲放弃了占领的身体,回归另一个分身而去了?”

“大概就是你猜的那样。”领野出声道。

“嗯?”

“我感觉到了,它对你的恐惧。”领野慢慢的转身十分平和的看向千諾。

“原来如此,那你人没事吧?”千諾道。

领野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原地反问道:“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千諾停顿了一下道:“黒欲。”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千諾十分无奈般道:“怪物,他们专门吞噬心灵脆弱,意志崩塌的人,并占为己有。你的运气好,没有被完全吞噬的时候碰上了我们。”

“那你呢?专门杀怪物的?”领野轻声的问道。

“嗯,差不多。”

“是吗,那我也是怪物,你不来杀我吗?”

千諾认真的看向领野,直视他的双眼,此刻她能感受到这个只有10岁左右的孩子在排斥着自己,更准确的说,像是在排斥着所有人。完全没有因为被黑欲吞噬而对黑欲产生恐惧,恰恰有种相反的感觉,没有因为自己被救而对你产生感激,比起被救,他宁愿就这么让黑欲吞噬掉。

“不,你是人类,不是怪物”

听完千諾的话,领野突然大声起来“为什么人类就不是怪物了,我是怪物,所以才会被抛弃,才会没有人收养的。”

千諾回想刚刚在山下路间碰到的男子,猜出了大概。

看着激动的领野,望着他的双眼,千諾终于回想起来,这双眼眸里闪烁着某种情绪,曾是自己也有过。

被抛弃了,大概是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了吧,所以才会有这种眼神,怪物?普通人眼里的怪物,仅仅是不普通就会被厌恶的。那黑欲正是看上这不普通的特性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的,如果在这里不管他,一定会被黑欲再缠上。

“臭小鬼,真麻烦。”千諾细语轻声地道。

千諾的嘟喃声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领野的耳朵里,领野直勾勾的盯着千諾。

然后千諾却无视他,坦言道:“你的不幸,你的痛苦,你现在的心情,我没有兴趣。想死的话,自行了断即可,不要摆出一副全天下就你最不幸的样子。”

千诺的话语出乎领野的意料,这个前来救自己但似乎又没有解救的意思。

“你不要误会,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一定要救你的意思。黑欲才是我的目标,不将它处理掉,我还会被派到这山沟里来,也就是说,你只是我顺便救下的。仅此而已!”

领野看着千诺:虚伪!这个女人是人类,黑欲口中的虚伪她也染指了。在我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自己伙伴面前肯定是另一幅嘴脸。果然人都是一样的,越活越丑陋。那我该怎么办?

领野想到这里,瞥了一眼身后的悬崖。

是啊,我自己告别这个世界就可以,到现在,就不应该再去期待别人会施舍温柔。但是为什么会去期待呢?为什么看着悬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我…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吗?

双脚不知何时开始颤抖,抖动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后方的泥土松动的塌陷,领野整个人失足倾倒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千诺吃了一惊,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立马恢复原有的神情,随后已常人看不见的速度向崖边奔去,至崖边伸手欲拉住失足而下领野。

领野自己失足的瞬间也吓了一跳,而仅数秒间离自己几十秒离自己几十米外的千诺突然出现在面前并试图拉住自己。一切发生的太快,领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都忘了向千诺伸出自己的手。

没有领野的配合,千诺终究没能抓住他,看着急速骤减的领野,千诺不紧不慢地拔出腰间的剑,并将剑鞘丢置一旁,再踏空掉落而下。而为了追上领野掉落地速度,千诺提起佩剑对着上空重力一扫,在力的反作用下,千诺的速度瞬间提升,一刹那便追上领野。

这一次她直接抓起领野,右手再提起剑对着崖壁一剑穿进出,剑在下滑时于崖壁急速摩擦让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挂在崖壁中间。

短时间里发生地一切都被领野见证着,看着眼前的千诺至始至终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好厉害!”

在领野还在惊叹时,千诺左手一把将其提上来并扛在肩上,随后一个挣力在剑柄上,带着领野往上一跃,向上跃动的瞬间将剑拔了出来。这违背常理一样的动作,更让领野吃惊不已,而更加让领野吃惊的是,千诺竟然在这笔直的崖壁上踏步冲了上去。

“几百米高也冲得上去?”领野嘀咕了一句。

“大概吧!”听到了领野的声音,千诺回应了一句。

虽然嘴上没有明确答案,但面容上的游刃有余,让领野明白她做得到。

事实也证明了领野的猜想,千诺就这样踏步冲上了坠崖点,她放下了领野,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要救我?你说过的,我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人。那为什么?”领野出声道。

“你讨厌人?”千诺认真地看着领野反问道。

面对千诺突然地发问,领野想起了被黑欲染上的那一刻。

“是的,讨厌人类。”

似乎早就料到领野会这样回答,千诺紧接着又问道:“那讨厌人生吗?”

“人生?”领野细想了下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意味着不反感,也就是说并不讨厌人生。”

“不讨厌又怎样?”

“讨厌人类,但不讨厌人生。那就不要轻易地放弃做人,因为死很可怕,无论是被黑欲吞噬,还是坠崖而亡。人类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也不是你的一切,而人生才是你的一切,你的唯一。”

“干嘛突然跟说这个,人生里肯定有我讨厌的人。”

“那,肯定也会有你喜欢的人。”

千诺的声音变得平稳轻柔,领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凝而久之,眼中泛出泪光,欲坠未坠。

千诺见之继续道:“我和你一样,小时候被抛弃了,但你和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已经没有自己的人生了,而你并没有失去一切,所以别放弃。”

她如此的强大,是谁可以限制他的人生?领野虽然疑惑但没有去细想,同时,

领野似乎明白了千诺为何会冷漠对自己又来救自己。大概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她都能猜到!

“那我要怎么办,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啊?”对千诺敞开了心,领野流泪地道。

“在东边有一个座岛,那座岛上有一个叫思睨界的地方,这个地方专门收留孤儿,无家可归的孩子。那里没有欺凌、孤立、斗争,大家都是伙伴、家人,去那里吧,绝对会成为你的容身之处的。“

“思睨界?我一个人?”

“嗯!”

“我,跟着你,不行吗?”领野哽咽地道。

千诺微微一怔,随后道:“我说过了,我是一个没有人生的人。“

千诺的拒绝使领野默默低下了头,低落丧气地说着:“我一个人,不可能做得到。“

“你认为自己哪方面做不到?”

“全部,全部做不到啊,仅仅只有十岁的我,要找一个完全不知在哪里的地方,绝对不可能的。“

“那只要有人陪着你去就可以了,是吗?“

听到这话领野用期待且喜悦的眼神看向千诺

“我明白了,我找个人陪你去。”

“谁?“

“你又希望是谁?”千诺一直在反问。

领野泛着泪光,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他想跟着千诺,在坠崖中来救自己让领野知道千诺是真心的在拯救自己。如果在这里与千诺分开,就好像又要失去全部一样。

哪怕不能跟着千诺,她也希望陪着自己去思倪界的是千诺,但领野从千诺的语气中感觉到这似乎不可能。

看着领野失落的表情,千诺继续说道:“所以一开始,才不想温柔的对待你。这温柔会让你迷恋,等这种温柔遭遇到巨大变化的时候,你又会站在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了”领野低声地打断道。

千诺犹豫了一下,随后掏出一袋金币,递给了领野。

“别垂头丧气的,你和我相遇,才一天都不到。我成为不了你的羁绊,坚强的找下去,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幸福的。”

“嗯,谢谢你。”领野勉强对着千诺一笑。

千诺看在眼里,但没有再去说什么。她也对着领野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平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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