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出公司员工的名单翻了翻,柳晨中专,王雪娥大专,刘腊梅后面没写,丁子彦中专,徐娅大专,荆海澎本科,徐大伟高中……我忙又翻回去,荆海澎竟然是本科?我以前对他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的,多少含有瞧不起他的意思,谁又曾想他是柳翰的大表哥?我暗叹口气,最近我老是做错事,连看人也不准了,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余霜,”我需要鼓励,哪怕是虚伪的,“我心里好烦。”
“哦,又怎么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余霜,”我捏紧了手机,“你的声音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呢,”
她似乎在点烟,我听到打火机弹响的声音,“别抽烟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抽烟?”她惊讶地反问了句,接着她自嘲地干笑了两声,“不抽烟我还能干啥?我工作也没了,男人又没找到个,我活着真TMD累啊。”
“你呀,”除了说这挨不上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已经明白她现在这样一定跟张鹏有关系。
“我们分手了。”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叫你别抽烟,”
“他老婆来吵他就回去了,”她重重地叹口气,“男人真是虚伪,我更虚伪。我明知道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家庭的,可是我还,还……”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哭,从小到大,她对什么都显得满不在乎,我也就在习惯中忘了她的心也是脆弱的,也会受伤。我的心很疼,泪水很快雾了我的眼睛,“别哭,什么都会过去的。”我哽咽着说:“你哭得我心痛死了。”
电话那头寂静得可怕,过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余霜明显带鼻音的声音才窜了过来,“傻瓜,你哭什么啊?”她打了两个哈哈,“我没什么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分手。倒是你怎么了,说吧。”
我的心似被利箭穿过,她已经够痛苦了,我怎么能再拿我的事去烦她?“也没什么事,我想家了。”我想了想,“要不你去我妈那住两天?”
“不了,”她懒洋洋地又点燃一支烟,“我回家住。”她咯咯笑得很恐怖,“我家老头回来了,我陪我家老头去。”
我大吃一惊,余伯伯回家了?“他是你爸,你……”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爸?难道我还会虐待他不成?”她不耐烦地说:“我回家了,拜拜。”
我胸口闷闷的,我帮不了余霜,我也,帮不了自己,我能做什么?
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重重地敲门声,“进来。”我抚抚额,强自镇定下情绪。
柳翰推开门,又顺手带上门走进来,“你找徐娅要今年的销售情况?”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眉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内心的闷火直往上冒,我差点拍桌问他是什么意思,我咬了咬下嘴唇,“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冷冷地逼视着他,“我没有权利,还是没有资格问徐大经理要东西?”
“不是这个意思,”他叹口气,“田丽,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好吗?”他走到我身边,坐到办公桌上,“我知道你是想了解全盘情况,这么说吧,其实销售比你看到的要糟糕的多,”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突然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不想让你太担心,所以叫王姨做个平帐给你看。”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多,我本来想站远些,好让你尽情发挥的,可是,”他摇摇头,“有些事不是你能把控的,也不是我能把控的。”
这番话触动了我内心最软弱的地方,“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他抓起我的手,“别让自己太累。”
我有些失望,他没有否定我的说法,“我们的喜酒还办吗?”我不想再继续前面的话题,那会让我感觉我一无是处。
“恩,这就是我今天急着赶回来要说明的第二件事情。”他松开我的手,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说:“乌开来是我妈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妈常说可惜家里没有女儿,要不就招他做女婿了。”
我心头一震,“刘腊梅是你妈介绍给你哥认识的?”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不用我妈介绍,他们本来就认识,只不过我哥并不喜欢她。”
难怪柳翰总是得空就去陪柳晨喝两杯,除了兄弟情深,怕是多少还带了点同情,“我懂你的意思了。”
“懂了就好。”他勉强笑笑,“但是该怎么做你还怎么做,别因为懂了就不做了。”
这是柳翰说的话吗?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如果他真有这魄力,公司又怎么会成现在这局面?我心头狂跳不已,柳晨是说不出这种有胆识的话,那么,荆海澎!
“新产品我想换个商标。”我放柔了声音,他刚才的话让我记起了这个公司是他的。
“有必要吗?”他皱了皱眉头。
我肯定地说:“不是有必要,是很有必要。翰哥,济南的事虽然解决了,可是多少会有影响,换个商标至少不会受到波及。”
“哦,那就试试吧。”
我虽然对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相信我。”
“忙完了吗?”他看了眼手中的手机,“我还从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呢。”这话说的突兀,我心里正纳闷,他已经接着说:“田嘉说你做的饭菜抵得上一流的厨子。”
“田嘉来了吗?”我高兴地蹦起来,“那成,今晚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们吃。”
他眼里露出嫉妒,“看来,我还是沾了田嘉的光。”
我拿起包,“走啦,我们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