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高高地昂着头,她胸口上的钻坠在五彩的灯光下很眩目,我知道她看见我了,可是此刻她的眼中除了张厚烽,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一曲终了,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很多人端着高脚酒杯朝张厚烽围拢过去。
李德对我表示谢意后松开了我的手。我从远处看着如被众星拱月包围着的张厚烽,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邀请我——追女人对他来说就像猎人追捕猎物,没有捕到猎物前,猎人是亢奋的;等捕到了猎物,这种亢奋就变成了炫耀,我暗为柳夏惋惜,像张厚烽这种猎艳高手是不会真心对她的。
我淡淡一笑,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辞职,我是人,不是猎物,我转身朝宴会厅大门口走去,我来过了,他也知道我来过了就够了。
“田丽,”楚砜端着一个高脚杯拦住我的去路,“怎么要走了吗?”
他不是到深圳去了吗?我愣了下,可是我立即礼貌地对他笑笑,“好久不见,你好吗?”
“好,怎么不好?”楚砜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本来我以为有机会再与你共事的,”他瞄眼远处的张厚烽,“没想到……”
我心里暗道不妙,正想找个措辞离开,舞池又响起音乐,是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
楚砜把高脚杯顺手搁在服务生的托盘上,“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我念及以往他对我的照顾,点点头,“当然。”
在经过最初的擦脚和适应后,我发现他跳的舞好得出乎我的意外,“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那是你以前没有给我机会。”他语带双关地说。
我莞尔一笑,没有接他的话,以前他都把我当神供着,却不知道女人骨子里都是喜欢浪漫的。
我们的配合在曲终时赢得了满堂彩,张厚烽边鼓着掌边走过来,“田丽,你人漂亮,舞更漂亮。”他直接把手搁在我腰上,“下曲该我了。”
我有些不快活,可是又不好发作,我侧耳听下音乐,是凯伦•卡本特《YesterdayOnceMore》。可惜了这音乐,我暗叹口气。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我不安地瞄眼主宾席上的柳夏,她正嫉恨地瞪着我,“不用看她。”张厚烽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后大跨一步,拉远了点我们间的距离。
“哎,”他两眼复杂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那个红色的本本,我可以给你。”我心头大震,张厚烽才说了什么?他愿意给我婚姻?“我一个人也寂寞够了,也该有个家了。”
我浑身发软,我知道我心动了,我也只是个女人,没有高尚到视钱财如粪土。
“女人要的只是一张纸吗?”张厚烽略带讥讽地问,我又被震了一下,我才发现我几乎是全身都靠在他的怀里,我慌乱地往后退了退,“你害怕了吗?”他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松开我的手,“谢谢。”他朝我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朝主宾席走去。
灯光又亮了起来,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大起大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田丽,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楚砜大步走过来,右手熟练地把我带进舞场中。
舞池里已经有几对在跳,我感激地望着他,“谢谢。”
他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给我两年时间,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该退步的变成往前进,“对不起,踩到你了。”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两佰万,”我微微一笑,“几天前我已经成了柳太太。”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跳舞的兴趣,舞到舞池的边缘,他松开手,“对不起,我,”
“我理解。”我冲他笑笑,“我该走了。”
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我知道今夜所有的光芒和隆重原本都是为我准备的,可是我放弃了,如果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那未免太虚伪了。
在靠近大门口的地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拦住了我,“请问是田丽小姐吗?”
我微皱下眉,点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掏出一个红包,“这是张总吩咐转交给您的,祝您新婚快乐。”
我想了想,接过红包,“谢谢。”他只是办事的,我没有必要让他为难。
到家时,田嘉早就回去了,妈正在客厅看《家有儿女》,“回来了?”妈看眼我,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恩,”我答应了声,“妈,我去换衣服了。”虽然是九月,夜晚的温度比白天要低的多。
我从钱包中拿出那个红包,很薄,张厚烽不会是写张纸条放在里面吧?我笑嘻嘻地拆开红包,一万元的现金支票?我揉揉眼睛,暗暗后悔当时没有打开看,现在想退回去又不可能,我苦恼地搔搔头,这份人情看来是欠定了。
……“如果你需要的是这个本本,我可以给你。”张厚烽的脸模模糊糊的,可是他手中的结婚证是那样触目惊心……“我三天后就来接你。”柳翰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手里也拿着结婚证……“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楚砜嘴里叼着雪茄,很酷地打开一个皮箱,里面全是一百元一捆的钞票……
“不,不,不!”我尖叫着坐起来。
“丽丽,丽丽,”妈一脸惊慌地按亮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