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我的头还是晕晕的,我努力睁开眼睛瞄了眼对墙上的钟,糟糕,快九点了,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换上套裙,一边抓起手机给办公室主任蔡明艾打电话:“蔡主任,我上午去建委,如果有人找我,要柳夏打我手机。”挂掉电话,我吁了一口气,余霜和张鹏分手了,可是我还得延续张鹏这条线。
刷完牙,我冲镜中的自己呲了下牙,我的思绪回到交代蔡明艾的话上,为什么我不是直接交代柳夏,却要蔡明艾去转告?我皱了皱眉,镜子中立刻出现一个苦瓜脸的我,我甩甩头,不能为我所用放弃也罢。
张鹏对我的拜访很意外,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见我在注意他的额头,“我老婆抓的。”他扯出根烟点上,“说要是我不和那个狐狸精断了,她就闹到局里去。”烟雾蒙过他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婚了,”他忽然压低声音说:“你说余霜会和我结婚吗?”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如果张鹏离婚了,他在建委还呆得下去吗?就算呆下了,他现在的科长位置还保得住吗?“你不会是真的……”
张鹏没等我把话说完,用力地摇摇头,“她一定不会嫁给我的。”他自嘲地冲我笑笑,“我那时一没钱二没权三没长相的,她凭什么跟着我?”我正想替余霜辩护几句,他忽然转过身去长叹一声,“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哎……”
这一句倒让我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人和人都讲个缘字,缘尽份就尽了。”我心头涌过一股凄凉,当年我和苏航是不是就是缘尽份就尽了?
“谢谢你。”张鹏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双眼已经刺红,“有什么能帮忙的,我还是会尽量帮你。”他似乎在和什么做努力挣扎,“如果,如果,”一行泪滑落出他的眼眶,他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我,“你告诉她,如果,如果可能,就等我。”
从建委出来,我的心情早落到谷底,张鹏的话我是决不会告诉余霜的,那傻丫头肯定会感动得真等下去,没有结果的缘分早点结束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这样对张鹏的老婆和孩子也公平些。
“田总,李总找你。”我刚进公司的大门,柳夏马上站起来,很明显她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我瞄眼她有些发白的脸,李德又哪根筋不对了?
李德又在擦拭他的那把剑,我推门进去眼睛就被剑的反光刺了下,“今天去建委了?”我浑身的神经立刻绷紧,李德对我的行踪这么关注意味着什么?
他挽了个剑花,把剑放回剑鞘中,“武占魁那个位置一直缺人,我想你去。”
我目瞪口呆地傻在原地,李德要我去做管工程的副总?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用力揪紧沙发的一角才没有使自己因为这个消息震惊得腿发软。
为什么要我去?我舔舔有些干燥的唇,工程部一向是公司里大支出的部门,据说一个工程下来,好处费就是上百万,我努力压下雀跃的心,为什么是我去?我一不懂水电安装二不懂基建,为什么是我去?
“对不起,李总,”我心头酸酸的,多好的机会啊!“我想我不太适合这个岗位,”我微笑着,“我不懂工程,如果硬是赶鸭子上架,”我斟酌下字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请求辞职。”我看到李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心里暗暗得意,幸好我没有得意忘形,“我不能做对不起李总您的事。”
“哈哈哈”李德笑得像只要下蛋的母鸡,“厚烽,我就说了你会输的。”
张厚烽一脸悻悻然地从里间走出来,他斜溜了我一眼,“丫头,知道我和你们李总在打什么赌吗?”
李德一脸春光灿烂地接过他的话:“如果你答应做管工程的副总,我就得按合同多付一个点给厚烽,可是如果你没有答应,哈哈,我就可以少付一个点。”
我忽然感到恶心,李德MD就不是个东西,明知道我是不会接受的,却拿这去阴张厚烽,张厚烽也是个笨蛋竟然接受了!我有点同情地看眼张厚烽,“对不起,张总。”后者耸耸肩,“纣王可以为搏美人一笑而点烽火,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为搏美人一笑而损失一个点呢?”
这话把我心底所有的同情全都给打到爪洼国,这些男人有点臭钱就把女人当什么了?“李总,还有事吗?”我转过脸看李德,“没有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李德笑容可掬地点点头。
我恶心得想吐,生意场上就没有点纯洁的地方吗?
“喂,丽丽,晚上有时间没,有人请吃饭。”余霜在有人下面加重了语气。
我心里正窝火得想杀人呢,余霜不知死活地找些狐朋狗友来请我吃饭,我怕我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大家都下不来台,“没时间!”
“没时间也得来,七点半在七星街口的上岛咖啡等你。”余霜很不高兴,“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
“嘟嘟”那边传来忙音,这余霜搞什么鬼,霸王硬上弓?那好,要是本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可别怪我!
推开上岛咖啡的门,一个穿旗袍的迎宾立刻迎上来,“请问是田丽小姐吗?”我点点头,这余霜整什么西洋镜?
迎宾小姐很快把我带到一个标着静轩的雅室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小姐,请。”迎宾礼貌地半鞠个礼,帮我推开门。
里面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高个男人,因为灯比较暗,加上他又是反着光站着,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再说我也没有兴趣去看他的脸。我瞄眼里面,余霜不在?我正想回头问迎宾小姐是不是搞错了,里间的男人冲我微微一笑,“余霜有事一会再来,田丽,请。”一口异乡的口音让我眉头微皱,余霜什么意思?
“心情不好?”他等我坐下后才坐下,这让我对他心生了些许好感。
“没有。”我闷闷地回答,端起桌上的咖啡。
“不舒服就说出来。”他忽然把右手摊开到桌上,“如果还不解气,我的右手借给你咬下。”
我有些傻眼了,余霜上哪找的这宝贝,一见面就让我咬他?我又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要咬你?呵,我又不是食肉动物。”
“你比我想象中的好,”他收回右手,平视着我的眼睛,这让我感到压力,我低下头去喝咖啡,“你没有那么泼辣。”什么?我生气地抬起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温柔得多,”我感觉我快要爆炸了,这男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我眯起眼睛,凶狠地盯着他,我不敢保证我下一步不把咖啡泼到他身上,“梦飞蝶小姐。”
我从软沙发椅上蹦起来,只有余霜知道我这个网名,“你怎么知道我是梦飞蝶?”
对面的男人站起来,温柔地看着我,“你说呢?”
我的心砰砰地撞击着我的胸腔,我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我在梦中仿佛见到过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抓紧胸口,不,不可能!“你,你……”氧气被剥出我的肺部,我已经不能呼吸,“你!”
“是的,”他很近地逼视着我,“我是巫山无梦。”
我已经闻到他嘴里的淡淡的口香糖味,我惊恐地往后退了退,我立刻跌坐到沙发椅上,我惊雀样地蹦起来,我回身去抓起我的皮包。
“不要走。”他跨过桌子,抓住我的右手。
“放开我。”我尖叫道。
“好,我放手,”他立刻松开手,“可是你答应我不走好吗?”
他一松手我倒呆住了,我回过神就见他在探询地望着我,眼神后的忧郁让我忍不住想去帮他抚平皱起的眉。
“啊?”我羞红着脸发现我不仅是想,我是真的去做了。
我惊慌地想放下手,他早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轻轻一带,“我找到你了。”他吻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在我还没有醒过神,他的唇已经火热地穿过我的额,我的鼻尖,落到我嘴唇上。我浑身颤抖得厉害,我想推开他的头,我想告诉他不要,可是在他试探着把舌卷进我嘴里时,我的心悸动得早忘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