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子是过桥村的铁匠,祖传打铁,打小就叫铁子。快入冬了,他来山里砍些柴火。虽说打铁不缺煤。可也不能浪费是吧,过桥村上下就没有一户是用煤炭做饭取暖的。张夫子的学堂倒是盘了个碳炉子。他家的小子就在学堂念书,在大家看来,让孩子暖和没什么不对的。咱就是个粗人,做饭取暖还是用柴火吧。
铁子家不缺好刀,他手里的斧子刃薄,头大,还有些潮湿的树干,几斧子下去就砍将开来,极为利索。霜降,清早的林子露水很重,偶尔几只田鼠从树下咬走脱落枝头的坚果。动物尚且知道储备过冬的干粮,何况是人。铁子砍树极有分寸,斧子从不落在主干上,削掉的枝枝丫丫明年还能长出来,砍掉了主干,明年连果子都没了。
砍着砍着从林子深处行来一膘人马。领头的腰夸一柄带鞘的横刀,后面也是人人带有兵器。所有人身着紧身的黑衣黑裤显得干练,肃杀。一时间林子寂静无声,铁子显得有些慌张,斧子落在了脚下,同时刀也落在了脖子上。横刀一拖,鲜艳的血水随着刀身流落。刀的主人挥了个刀花,甩脱刀身的血迹缓缓地插入刀鞘。铁子死前甚至没有发出一个声音,只有斧子掉在落叶上噗的一下,人的生命有时真的不值什么。领头的男子打了个手势,黑衣人迅速前行。
猪山脚下有着唯一进入过桥村的土路,两侧的山崖虽不是很高,但普通人落下足以致命。老扣吐出了嘴里烤山鸡的骨头。突然平日里猥琐的双眼变得锐利,佝偻的脊梁一阵雷鸣,身体骤然拔高了几许。:“来了!媳妇儿你还是晚了!”
:“天院的前院主,谷川来,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活着!”领头的男子双腿不见如何动作,突兀的一丈丈接近着老扣。老扣看清楚了,而且还看到了任虎脚面上的一丝血迹:“想必来时路已经没有了活人!”老扣缓缓地抽出藏在腰间多年的软剑,任虎凝重的撇去了刀鞘:“一群蝼蚁而已,怎么谷院主心疼了?”老扣轻叹一声:“我心疼你老母!”软剑次啦啦一阵颤抖,任虎横刀劈向剑影,同时右腿左扫。刀势如龙,若让王金山看到说不得要大声叫好,刀风打在青石上,青石竟然一片片剥落。剑却无声无势,依然耍作一团,在任虎眼里,这软绵绵的剑法却如同一点就着的火油,刀从哪里切入都会在下一刻来到他的身前。只好刀身横推先守一守看。
黑衣人身后的来路从过了林子起,就再也没有了活口,一处田间,男人压着妇人,妇人抱着孩子,三人的尸体横在田间,血水染红了土地,染红了刚刚破土而出的麦苗。田间土路,硕大的牛头被一刀斩掉,牛身带着车子翻到路旁,老人被扭断的脖子无力的耷拉在肩头。此时一队商人打扮的汉子早已抽刀在手,凝重的压抑前行。:“标长,这伙人下手真狠!”徐龙作为一名雕弩手的标长,比这更残忍的事情都见过不少,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可是在大明的土地上,这******全是大明子民。:“这些狗东西!”
黑衣人转身,对面不远处来了一群穿着杂乱的汉子,人人刀在手,空气霎时凝重起来。徐龙压手示意停下:“等会儿厮杀时不许结阵,泄漏了身份我他妈灭了你全家!除了村民还有画像之人,其他的全杀,上!”
:“干死逼玩意儿!”五十雕弩手率先向一倍有余的黑衣人发起了冲锋。黑衣人群顿时仓琅,次啦的响个不停。黑衣人的武器较杂,长短刀,链子锤,各种枪,应有尽有。而雕弩手衣服杂,武器却很统一,清一色的厚背大砍刀。终于军伍健卒和江湖武夫厮杀到了一起,徐龙的砍刀劈断了枪杆,劈开了人身,内脏血水飞溅。黑衣人吃亏在行动不一上面,有人选择进攻,有人选择防守。而雕弩手是战场上活下来的厮杀汉,对军令执行的一丝不苟。标长喊杀,谁他妈敢回刀。五十把刀,五十个人一时间杀死杀伤了十几个黑衣人。当然黑衣人里也有武道高手,一柄链子锤旱勇无比,一锤砸断了钢刀,砸烂了刀主的脑袋,黄的白的贱了一身,还有一杆白蜡杆枪,枪花几朵扎死了两人。徐龙大吼一声,大刀劈向链子锤。
村里王金山呆滞的坐在床前:“龙头,龙影,诚亲王!”单膝跪在地上的招财楼掌柜眼神炙热的盯着王金山手中的龙头玉:“不错!我们龙影只认龙头不认人,谁有龙头,谁就是龙头!”很是无厘头的一句话,王金山却听懂了:“走!马上离开过桥村,哪里都行!不能死在过桥村!”
钱三连苦笑一声:“晚了,人已经到村口了,我们依靠着爬山涉水的遁术从崖上过来的!村口那个老头是个高手,能顶一阵子,我看我们还是从崖顶翻过去吧,顾不上别人了龙头啊!”
王金山此时英俊的脸庞出现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龙头!龙头!如果管用的话,我命令你们守住村子,我们素昧平生,如果龙头不好用,我请求你们待我死后,找到我爹理亲王的尸骨把我也埋进去!”
钱三连第一个想法就是抗命,但一想到影主阴恻恻的声音立马噤若寒蝉:“遵命!”他站起身,圆滚滚的身体套着一身员外服,滑稽可笑:“所有影卫随我杀向村口!”明明空无一人的场所突兀的响起整齐的应答声:“是。”
过桥村今天很热闹,村口几伙人马打得乒乒乓乓。村里的老少齐聚学堂,村长老汉抽了口旱烟:“张夫子,这是咋的一回事嘛!”你没见村口都打死好多个人了!”张夫子的神情凝重:“我们过桥村死路一条,怕是冲着我们村来的。我们村世代没有出过什么能人,不可能啊!难道?坏了,柱子你快去通知金山躲起来!”
柱子很急,从学堂到家一刻钟的路他半刻就到了,来到山弟家门口时,从里面冲出了一伙人。柱子眼一黑:“****的,追到这里了,打死你们!”王金山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住手,柱子哥自己人。”
王金山沉吟片刻:“柱子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村子,要死我先去!”柱子眼眶发红,看着走向村口的山弟:“兔崽子!我是你哥,有什么事,我先扛!”
钱三连小声的嘟囔着:“你抗!一刀就撂倒了,还你抗!”王金山瞪了他一眼:“好!反正躲不过,我们一起去看看!”
过桥村,过桥村,今天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过桥村去过一过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