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的滋味不好受,快过春节了,要快快把并养好才是。
那根头发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了,就当是个纪念。
二月十八日
今日除夕,早上和家人一起打扫。
晌午的时候与表姐去买些过节用的物件。
二月十九日
今日初一,陆续有人上门来拜年,是父亲的旧友,还是认识的。我戴上平日舍不得戴的那对耳环,梅花形的银耳环。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祖上当年是唱戏的,曾进过宫里出场,这耳环是太爷爷得了银锭,拿去让人打造的,自此也传了下来。后来到了爷爷那里正逢乱世,从此便转了行当,父亲曾是革命党,这事只有我知道,后来因为母亲便退出了,现在是叫国民党了,父亲现在也只是个教书的老师。来人的有父亲以前的朋友,他们似也是当过革命党,不知现在是做什么,父亲只让我叫人,李叔叔和刘叔叔,他们两人逢年过节总是要来的。
父亲见他们高兴总会与他们谈到很晚,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我也不甚感兴趣,只是觉得他们总神神秘秘的,不知有什么。
二月二十日
早上各家商铺都热闹得很,正月初二按习俗是要祭财神的,我和父亲不太讲究这些,所以就没做什么,倒是李婶带着家里的两个丫鬟出去拜神去了。
二月二十一日
可是能出门了,与父亲去拜会姑姑,父亲与姑姑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又因没什么亲戚,平日里往来的就是这里了。
表姐打扮得也是漂亮,她本就是绝色的,倒是我,每每与她在一起总是相形见绌。
晚间在姑姑家吃了饭,姑父掌厨,姑父做菜手艺很好,姑姑与姑父是做生意的,比平常人家富有些,年节的菜也丰盛。
二月二十五日
今日初七,春节过了大半,终日无所事事,闲暇时看看书,写写字。
院子里的梅花含苞待放,前几日下了场小雪,落地便化了,只是落在梅树上有薄薄一层,今日看时,那层薄雪已然融了,却在一粒粒花苞上结了层冰,一颗颗晶莹剔透,似是在玻璃里一样。
三月五日
今日是元宵节,在家与李婶她们做了元宵。晚上姑姑一家也来了,大家凑在一起吃热乎乎的元宵,这感觉极好。
外面零零落落的开始下雪。
深夜,走在无人的街道,心里有那么点孤单。
病好了,但是盼着春节做什么呢?春节要和谁去过。
今天是除夕,别人该是团圆的,现在却一个人,明天,后天,都是一个人。其实已经习惯了,但过年的时候,心中总会小小的期盼一下,可最后发现期盼只会变成失望,还是要无奈的接受现实。
刚刚在一个小酒馆吃了一顿,大饭店都订满了,只有这小酒馆里冷冷清清,这刚好也适合她。
一阵凉风窜进鼻子,酸涩。
在家看电视,不断的换台,没有喜欢的节目,却又不愿就这么关上,只是想制造些声响,让自己感觉没那么孤单。
没有心情去看那本日记。
过着昏天暗地的日子,黑白颠倒,像夜猫一样。
最近总是喜欢在**的时候到外面游荡,安乐窝像是一个小小牢笼,困着她,所以就这样出门了。
阴暗的胡同深不见底,路灯坏了好几个,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了。
有对情侣从旁边擦身而过,他们甜蜜的笑着,说着情人间的私语。
一个人度过了多少个孤单的晚上,数不清了,心也从未期盼着有人陪伴,既然生活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让另外一个人来打乱。
手机在响,是短信,新年快乐。怎么快乐得起来,是那个家伙发来的,真是难得还有人想着她。
文尚雪的朋友很多,不过大多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所谓的朋友只在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雪慢慢变大,纷纷洒洒的飘落,仰头看去,像是一朵朵春天的柳絮,落在脸上一阵冰凉。
突然驻足转身,看着走过的路,地上有淡淡的足印,让原本热闹的城市看起来那么苍凉,而这幽深的胡同又似是与世隔绝,听不到大街上的嘈杂,感觉不到过节的喜气。
有种淡淡的香气飘来,是花香吧,可现在是冬天,也对,春节,预示着春天的开始,现在算是春天了罢,但是,这么冷,是什么花在这寒冷的冬日绽放。
寻着香味走进一个老院子,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只有一株梅树在朦胧月下承受着风雪。
花苞都成熟了,有几朵已经迫不及待的绽放。一片片雪落在花瓣上,很快就覆盖了厚厚一层,只能隐约看见那娇艳的绯色。
“你是谁。”警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深夜入院,想是被当成坏人了吧。有点不知所措的回头,“我……只是闻到花香,所以进来看看。”那人站在院门下,阴影挡住了他的脸,手中提着装满食物的袋子。
对方没再说话,这下可好,自己被当成小贼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你!”
热腾腾的蒸汽隔开俩人的脸,有些看不清对方。
冬天吃火锅很幸福。
夹了些菜放进锅里,蒸汽才少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杭州么?”
“我说了是年假才会杭州的,在这边还有工作。”
“这房子是你租的?这个地段很贵的。”
“是我家的房子。”
忘了咀嚼嘴里的菜,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人,“你家的?这个院子?”
对方顾不得她,只是应了一声。
“真的假的?现在这样的院子最少也要几百万才能买下来,你这院子也不小了,少说一千万,你家这么有钱啊?”住这种院子可是文尚雪一直梦寐以求的,居然是他家的房子,真是让人羡慕又妒嫉。
“这是祖上的房子,就这么住下了,不打算卖。”
“原来如此啊,这么大院子你一个人住不怕?怎么不把剩下的房子租出去,这样可以赚钱。”锅中的菜不多了,急忙夹了些放进碗里,这个人真能吃,几句话的功夫就被他吃得只剩菜汤了。
“不租,又不缺这些钱。”听他这么说也是,好好的院子给了外人住总是不方便的。
菜都吃完了,文尚雪没吃很多,倒是顾文修吃了不少,这会儿正心满意足的喝着茶。
他住的这间是院子的正房,冬暖夏凉,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但都是古典的家具,听他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用到现在。这些东西可以算是古董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你现在看的这个衣柜值十几万。”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边角,这柜子很亮,明显是用过很久的,已经有了一层酱色。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买不起。”
“说出来免得你再猜了,我从你贪婪的眼神中看出你的想法。”坏坏一笑,眯了眯那双狭长的眼睛。
难道表现得这么明显,居然被看出来了,“咳~那个什么,谢谢你的招待啊,天色不早,我先走了。”看了看时间,过一点了。
“现在是大年初一,恭喜发财。”他作揖道。
不错,这小子还是知道这些老礼儿,文尚雪也回了一句恭喜发财便出门了,顾文修送她到院子里。
经过那棵梅树,驻足,傲雪寒梅,正符合现在的景色,“这梅树,什么时候种的。”
“很久了,大概这院子有的时候就种了,漂亮吧。”
“漂亮,不知道梅花形的耳环是什么样子。”想起那本日记,随口便说了出来。
他轻折一枝梅,上面还有雪花,放在鼻下深深嗅着那淡淡的香味,“梅花形的耳环不多见,但我见过一对,很精致。”说完便把那枝梅花插在文尚雪耳边,顿感一阵凉意。
“是么,我倒也想看看了。先走了。”走到院门下,有点留恋的回头去看那梅树。
那是画一样的景致,点点红梅在黑白的雪夜中那么惹眼,而他只着单衣,站在树下,眼神专注的看着一朵已然开了的梅花。月影朦胧,光线昏暗,但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和那棵梅树很耀眼。
摸了摸发间的那枝梅花,却还是没有摘下来,这样,挺好的。